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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12-29第8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大道通天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大道通天
阿成
  已经过了11月中旬了,本该酷寒的黑龙江大地居然还像春天一样,飘起了霏霏细雨。真是不可思议。
  我和一位诗人同事,就是在这样一个反常的天气之下,在和煦的“冬雨”微沐之下,在一派春之风光的城市大背景陪衬之下,踏上一列湿淋淋的火车,一同去大庆。
  下了火车,照例是诗人的朋友开车来接我们。
  这次住在大庆让胡路区的那家临水的宾馆。从位于龙凤区的大庆火车站到这家宾馆,约有二十公里的路程。这还是大庆市所辖的五个区中彼此最近的两个区。过去,我单知道在黑龙江有一个以“红松之乡”闻名的伊春市,那个市的区与区之间就十分的绰远,甚至有盘山绕水的路程。先前曾被誉为亚洲版图最大的城市。但现在比之只有二十岁城龄的大庆市,就逊色得多了。
  诗人的朋友开着他那辆日产的五十铃,又稳又快地行驶在大庆市的世纪大道上。这是一条贯穿五个区,横跨大庆市的近百公里长的城市主干道。我甚至可以肯定这是世界上最长的街道之一。它不仅让人心胸开阔,而且还伴随着一种宜人的宁静与温馨。这种享受对于那些常年蛰居在斗室里,沤在嘈杂的闹市中的人来说,无异于天籁般的恩泽。
  在这个八车道、高水准的街道上行驶,最高车速可达每小时二百多公里。路的两旁竖立着和北京长安街差不多一样气派的街灯。而且敞亮得毫无大都市的那种高楼夹峙的“峡谷”感、憋闷感。乘车走在这样的路上,无论如何也是生命旅途中的一种特殊的享受。
  大庆的区与区之间,如同天上的星星与星星之间,中间隔着寥廓的天空和辽阔的荒原。在途中,既可以将立在荒原深处的石油井架和磕头机收入眼底,也可以观赏到游弋在荒滩上的一簇簇土色的羊群。如果说,将新疆的羊群比喻成天上的白云落到了绿色的草原上的话,那么,大庆的羊群则是融化在盐碱滩上的一片片褐色的阴影。两者都有诗样的别致、诗样的遐想,不同的是,后者还凸现着一种磊落和血性的暗示。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因工作的关系我也常跑大庆,那时的大庆市似乎只有一家由石油工人家属办的小饭店,那是一间茅草房,客人进去,先上一大海碗白开水,菜都是省城送来的冻白菜,根本没有肉,害得口上寡淡的我们要开车跑很远,去萨尔图买羊肉罐头吃。那是一条怎样的路啊,道路严重翻浆,卡车几乎无法行驶……
  而今的大庆市区,轰然大变矣,在我看来,与许多繁华的大都市相比,都毫不逊色。
  “万顷野烟冬雨断,九条寒浪晚窗开”。以为洗尘的晚宴是火锅。大庆的火锅,绚丽之处在于它的地方特色。除了鲜美的羊肉之外,还要涮粗犷的冻豆腐,手指宽的绿豆粉条,狰狞的海带根,柔软的豆腐皮儿,敦厚的地瓜片、土豆片以及酸菜、生菜、香菜等等。最令人称绝的是涮圆圆的饺子皮儿。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诗人大俗之后便是大雅。涮过火锅之后,一行人决计去茶馆品茗。“味击诗魔乱,香搜睡思轻”啊。只是,那家有名气的品茗茶艺馆在二十公里之外的萨尔图。
  恰冬雨乍收,星放满天,一行人又驱车上了那条辽远的世纪大道了。
  此时,远上天涯的世纪大道,华灯初放,新月如钩。坐在车上,感觉是在星际中走,是在宇宙中飞。

异域秋色(图片)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异域秋色毕胜摄影

五尖山夏日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五尖山夏日
李元洛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唐代诗人刘禹锡曾经如此说过。位于湘北临湘市城西南的五尖山呢?虽然五座山峰都想拔尖,但海拔高不到六百米,任你如何寻觅,在山上也寻不到一枚仙人的脚印,哪怕是一角飘然欲仙的衣衫。有水美名“桃花潭”,但潭水并没有深过千尺。任你怎样侧耳倾听,也听不到一声隐隐的龙吟。打开任何一本地图,如果你按图索骥,不,按图索山,怎么也找不到五尖山的大名,小小的五尖山,除了市志,从来还不曾在地图上落户。
  今年炎炎夏日,友人邀我再游五尖山,偕行的有远从上海而来的和从长沙一道同来的两位作家。我是重访,她们则是初游。昔日许多幽静的名山,今日已经成了闹市,连山神都惶惑不宁而无从投诉。五尖山,也许因为还未出名而游客不多,更少人为的破坏,仍然保留着一份原始的野趣与童真。进得山门,一条天然拙朴的小小山径便自充向导,前来领我们牵我们上山。山坡山谷,尽是原始次生林的家乡,楠竹撑起一竿竿翠绿的碧玉,绿树打开一伞伞欲湿人衣的清凉,久住尘嚣的我们只觉风尘尽卸,心肺如洗。山道上阒无一人,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对话声碰破山中浑然一体的寂静。当然,说山林全然寂静,也对不起时或一鸣或长鸣的鸟语与蝉声。在现代城市里,飞鸟大都成了玩鸟人鸟笼里局促的囚徒,那囚笼中的鸣声真是有些惨不忍听,即使空中有一两只来历不明的飞鸟,那神态也颇为惊惶,哪里像此中的山鸟无束无拘,自由鸣啭。除了森林之美视一饱眼福,鸟声之美听一饱耳福,这里还有二美并具的瀑布。瀑布本来是山神的私藏,轻易不予示人,大约是欲说还休的蝉声泄密吧,我们循声而往,只见接青叠翠的山的重围深处,一帘白银从山崖倾泻而下,正午直照的阳光徒劳心力,竟想把它翻译成为黄金。在这种静如处子的深山,说什么“黄金”“白银”未免太俗气了,我们只好面对它于岩石上久久趺坐。它在说些什么地秘或天机呢?凡夫俗子的我们,始终未能听懂它滔滔不绝地老天荒的语言。
  登上五尖山的高处,居高临远,视野与胸襟豁然开阔。蓝天蓝得纯洁得几乎一无所有,只有几朵流浪的云,像逃学的孩子迟迟不肯回家。山下的原野田畴,有如交锦错绣的丝绒织成的豪阔而华贵的地毯,这种景象恍若旧时相识,朋友说:“二十年前,你在岳阳师院教书,曾带我们攀登一座大山,凭高望远,你写了一首诗,其中有句是‘原上鸟呼山上鸟,林花香送菜花香’,你还记得吗?”他的询问,唤醒的是我已尘封多年的记忆,往日如在目前。
  来自上海的朋友出过好几本散文集,许多篇章都是写现代人的生存状态与无奈心情,她仰天俯地,当然感慨丛生:“每天奔波在滚滚红尘之中,心力交瘁,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山中清福了。苍翠有山之色,亮丽有水之光,养目有花之艳,悦耳有鸟之音,这山中的风景,哪怕随便带一帧回去都好。”
  长沙的女作家对大自然的美景良辰也情有独钟,她说:“被现代工业文明和商业功利性浸染了的许多名山,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本真与宁静。希望五尖山能永葆这一方洞天福地啊!”
  “‘山水乃地上之文章,文章乃案头之山水’”,我又忍不住引经据典起来,提议说:“回到城市各奔东西之后,我们各写一文,来纪念这一方清凉福地,并纪念浮生的半日同游吧!”
  夕阳西下,黄昏在山下喊我们回去,远方的城市也在喊我们归去。五尖山虽好,却不可以久留,我们只好和山神挥一挥手,在林间小道的牵引下匆匆下山,去自投啊重投,那车声隆隆人声喧喧市声嚣嚣的天罗地网。

哦,错开河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哦,错开河
王秀梅
  对错开河,我必须说点什么了。
  错开河太特殊。
  她的名字就让人心生错愕。
  想她清丽的模样,我真怀疑这贫瘠的黄土高坡竟是她的出生地。说真的,我一直认为她应该是南国的女儿。
  其实,直到去年夏天之前,我并不知道就在大禹劈山治水的禹门古渡的旁边,还默默地流淌着这么一条叫错开河的小河。
  几次去禹门,听人讲起或对人说起最多的是大禹劈山治水的故事。每当仰望两岸青黑的山石,听人讲起或对人说起这一个古老的故事时,心底就油然而生骄傲和自豪——为我们拥有这样的治水英雄,为这样的英雄壮举产生在我们脚下的这片热土。可是,在去年那个夏日的下午,当金色的阳光洒满秦晋峡谷间湍急的河道,并给我的同事脸上罩上一层肃穆时,我第一次从他的讲述中听说了错开河的故事。这故事让我惊叹让我愕然让我萌生了歉意。
  在人与自然漫长的进化中,山川形胜的存在往往早已超出了自然的范畴而成为寄托人类思想情感的一种载体。人们赞美英雄,向往成功,山水便常常成为记载人类功绩的另一种形式的纪念碑。但错开河记载的并不是人类的荣耀与辉煌,而是人类的局限与过失。
  据当地人讲,错开河是鲧开山治水时留下的,由于勘察失误,鲧开凿的这条小河道没有捆缚住狂暴肆虐的黄河水。鲧眼看因一己之过失而造成人力、物力如此巨大的耗费,而黄河依然泛滥成灾,于是长叹一声后拔剑自刎,以身谢罪天下。后来,鲧的儿子——大禹继承父亲未竟的事业,终于在错开河的旁边开出了一条制服洪魔、流向大海的河道,完成了治水的使命。
  虽然这个故事发生的年代已非常遥远,支持这个故事成立的凭证早已飘逝在历史的长风中,杳无踪影,但是,较之与《山海经》中“息壤”治水的怪诞不经,我更倾向于这个故事的真实可信。在那个人类知识与能力都十分有限的年代,要完成这样一个浩大的水利工程,出现失误也在所难免。这样想来,鲧和它的错开河的存在是情理之中的事,并不全是妄谈。
  与声名显赫的禹门相比,错开河太默默无闻了,这不能不让人感慨万端。我们常说“真理就在谬误的隔壁”,鲧就差这么一点点而与成功失之交臂(站在禹门龙虎大桥上,我们可以看到错开河是与黄河相连的,她的上游距禹门也只有百十公里的距离),这不能不让人扼腕叹息;我们也不能不佩服古人的风格与勇气,鲧面对过失没有辩白,没有推诿,他主动以身谢罪,这是怎样的高风亮节!中华民族仰慕成功,但更推崇气节。所以,鲧的身影虽然在群山之中倒下了,但他的精神却活在了后人的心中——错开河就是人们为鲧立下的纪念碑,一座气节与人格的纪念碑,一座为造民福祉虽死无悔的纪念碑。
  就在听说错开河的故事不久,我有幸真的站在了错开河清亮亮的溪水里。当时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座叫玉峰桥的石桥,错开河就从它身后的玉峰林区流出。湍急的溪流在桥的下面形成一个声势颇为壮观的瀑布,四处迸射的玉色水沫张扬着瀑布的激情,一泓幽碧的潭水接纳着訇然作响的瀑布,并将它条分缕析后送下山去。溪流的上方,一个着红衫的年轻女子正蹲在溪水边一下一下地淘麦,金黄饱满的麦粒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两岸苍黑的巨石上那一道道白色的凿痕,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叫鲧的先民留下的印记。溪流往上去变成了涓涓细流,闭目小憩时耳边便同时传来瀑布的轰鸣声与山溪的丁冬声。最后,溪流和你的视线一并消融在一片蓊蓊郁郁的森林里。那是一片令人心醉的绿,你的心旌禁不住随着那缕从绿树掩映的瓦房上空升腾而起的炊烟而轻轻摇荡。
  一阵山风从丛林穿过,轻轻地拂过我们的面颊,把我的思绪带入幽深的历史隧道。我想,错开河应该是一面镜子,大禹就是在错开河边久久沉思之后,才抡起劈山的斧头。在他的身后,黄皮肤黑头发的人群组成的连绵不断的队伍,也是从这条河出发,从远古走到了今天,又从今天走向未来,而历史的车轮就是在对错误的不断修正中艰难地向前、向前……

温情的西塘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温情的西塘
陈伟光
  明崇祯年间,浙江嘉善一带闹饥荒,饿殍遍野。当时,一位姓金的粮官督运皇粮经过此地,目睹惨状,十分不忍,竟将粮船上所有的粮食分给饥民。他知道这样做王法难容,就在雁塔湾河投水自尽。附近的老百姓为了纪念这位舍身济民的好官,集资盖了一座庙,敬他为地方神。后来朝廷得知此事原委,追封他为护国随粮王,此庙也因而定名护国随粮王庙。几百年来,此庙香火一直很旺。“文革”期间,庙堂作了仓库,老百姓就把香火蜡烛插在庙门外的地上烧。如今,护国随粮王庙又在原址上修复一新,庙门就开在西塘镇的街边,依然香客络绎。
  一面听导游小姐娓娓道来,一面端详着清官模样的神像,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叫民心,什么是中国式宗教。
  作为江南水乡文化的一个标本,西塘古镇依然保持着明清时的旧貌。昔日幽静的小街窄巷,现在每星期有几千次陌生的足音响过。
  “到西塘,看廊棚。”这是游客们共同的观感。明清时期的西塘是个商业小镇,沿河有街,街上店挨着店。各店家替顾客和行人着想,都在店门前搭建一个斜屋面,以之挡风雨遮太阳,当地人称为廊棚。棚与棚相接,长达一千三百多米,远远望去,宛若一条长长的带子,缠绕在小镇的河边,形成长廊。镇上即便某家店铺歇业或搬迁,也不会将门外的廊棚拆除,等于做了件善事。到了晚上,各店家都在廊下点一盏街灯,为过路人和河里的行船照明。
  闲坐廊下,与镇上的老人们寒暄,方知廊棚的来历还连着一段动人的传说。相传镇上曾经有一位好心的老板,开了一家烟纸店,生意清淡。一天傍晚,来了个叫化子,在店前的屋檐下避雨。老板给了吃的,叫他进屋,他不肯。老板看屋檐太窄遮不了风雨,就拿来一卷竹帘连在屋檐上,临时搭了个小棚。第二天早晨,叫化子不见了,店门上留下一行字:廊棚一夜遮风雨,积善人家好运来。果然,那家商店日后生意兴隆,发了财。店主猜想这位叫化子可能是位仙人。出于对仙人的感念,店主索性在店门前的屋檐下搭了个有砖有瓦有木架的廊棚。后来,街上的商店纷纷效仿,慢慢就形成了长廊。
  西塘的民居,外观看来,门楣低矮,非常朴素,往里瞧去,却别有洞天。据说这种先抑后扬的风格,是明清时期江南建筑的特点,也体现了人们的文化心理。街上现存最宏伟的民宅叫“种福堂”,建于清康熙年间,是当时大户人家王有贞的宅第。王姓一族自南宋初年迁居西塘,世代以耕读为乐,澹泊功名,乐善好施。“种福堂”取义于“种瓜得瓜,种福得福”。此宅前后七埭(层次或单元),总长百余米。头埭为墙门间,跟街上普通店面没什么两样。二埭是轿厅,也很简陋。三埭为正厅,即本宅的建筑中心,是接待贵客的地方。正厅非常气派,门楣高达四米,厅堂宽阔,两边都是金漆雕花落地长窗。四埭是厨房,五埭、六埭为居室,最后一埭是花园。整座宅第的层次变化呈现出“低——次高——高——低——次高——花园”的排列顺序,真称得上“凝固的音乐”了。
  西塘巷河交叉,有桥二十座。这些桥各有好听的名字,如五福桥、送子来凤桥、安境桥、永宁桥等,都寄托着人们良好的愿望。镇北的卧龙桥是镇上最大的桥,为单孔步级石拱桥,全长三十一点五米,桥面宽五米,登上桥顶,河东河西民居一览无余。相传此桥在明代为木桥,每逢雨天行人不小心就会滑倒掉入河里。清康熙年间,桥旁居住一位姓朱的竹匠,一天,他亲见一孕妇过桥时落水而死,就立志募捐造石桥。他削发为僧去化缘,奔走十年,积银三千余两,开始造桥。眼看要完工了,和尚却得病死了。但镇上的人们一直记着他,连稍懂事的小孩子也能说出这座桥的来历。
  离开西塘,不时回头凝望,心中装满温馨的故事。

相约冰峪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相约冰峪
高洪波
  冰峪大约只能在冬日里相思。
  当我写下“相约冰峪”四个字时,北京刚刚下了一场初雪。雪花如细碎的盐般从天空柔柔地撒落,没到地面就几乎化了,地气尚暖,存不住雪。但背阴处仍留下了浅且白的一层痕迹,提醒你冬天毕竟到了。
  下意识地想起冰峪。
  冰峪,照字面的理解是冰的山谷,是寒冷彻骨的冰天雪地,当有悬崖百丈冰,有威严的雪峰……但事实上我见到的冰峪则是另一番景色。
  我是在一个盛夏的夜晚走进冰峪的。
  本不应该在夜晚,可偏偏迷了路。汽车司机有几分懵懂,忽略了前方设置的修路标志,我们就照直前行,前面忽而是农舍,忽而是高粱地、青纱帐,沿着山路急驰,山路亦是忽平忽仄起伏不定,夕阳渐渐淡远,夜色围拢,最后只剩下点点星光,一看表,足足走了三个钟头,本来只是一小时的路,生生让我们延长了两倍!而冰峪旅游度假区竟茫然不知所在。
  停住车,找明白人打听,终于探明了一条路径。汽车又开始勇往直前地寻觅,山弯路环,陡地停了下来,前方居然有一块平坦的停车场。远方依稀有灯光,借这个灯光停车,怎么看都不像旅馆,倒是有水声汩汩,走向前去探视,水还不小,分明是一条大河的模样,有船,像是渡轮,可惜无水手。一切显得神秘而又突兀。
  就这么被撂在黑夜的河边,那一时刻如凝固般寂静,陌生感如睡意般袭来,辽南山区的夏夜意味悠悠。正胡思乱想着,有人招呼我们上船,敢情冰峪度假区一如水泊梁山,此处泊车的地方属于旱地忽律朱贵先生,仅只是走向冰峪——这号称“辽南小桂林”的一块跳板而已。
  小船启航,前方隐隐有灯光,彩色的诱惑向暗色里勾勒成一幅绝美的轮廓;水光潋滟,有一种童话氛围,四周山峦,如梦如幻,将手探下船舷,冷冷的凉意从掌心滑过,再看一下前方,陡地显见出一片璀璨的灯火,有层次地显露着热情洋溢的接待规格。我甚至看见匠心独运的主人沿山脊拉出的一串彩灯,以及悬桥上轻轻摆动的韵律……
  夜的冰峪就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大起大伏,大明大暗,山重水复,柳暗花明,踏上冰峪度假区的那一刻,感觉真好。
  第二天起床,在四周一走,才发现阳光下的冰峪另有一番风姿,有佳丽般的英纳河水,有甲天下的赤松林,有一处叫“中流砥柱”的峭岩,有丝毫不逊于桂林的山峰。踏上晃动着的吊桥,看见一只硕大的黑蝴蝶飞来,急切里想去亲近这山区的精灵,顽皮的黑蝴蝶却俯冲般掠过桥底,桥下有清澈如玉的水,也许她不是为了避我,只为照一下自己翩翩的倩影吧?
  当蝴蝶再度升空时,一点一点地消融于湛蓝的天、翠绿的山和雪白的云中,她分明是冰峪风景区的一名导游,在启发和诱导着你进入那融北国雄奇与江南秀丽于一体的山水之中。
  相约冰峪。相约冰峪的同时也走进了自然。
  此刻,地处庄河的冰峪想必是名符其实了。

图片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音乐大师(德国)李和信摄影

大足无声

第8版(大地·作品)
专栏:

大足无声
徐迅
  那应该是个烟岚缥缈的早晨,或者是一个宁静而美丽的黄昏。一位巨人静悄悄地驻足在这里,片刻,又轻悄悄地走了。几缕云霞、几缕青烟随山峦渐渐弥尽,留在这里的是一只深深的足迹,一个打印在这块土地上的民间传说。
  这样的土地注定每一寸都是民间的。平民幸福的心灵栖地,百姓辉煌的精神庭园。民间的眼光一遍又一遍地打磨着这条神奇的山脉,虔诚的目光聚焦成一块散发着神秘气息的道场。
  ——佛教密宗道场。
  那名叫柳本尊和赵智风的僧人看上这叫马蹄湾的地方,踏破芒鞋,托钵而来。他们的思想如一匹佛化的神骏,哒哒地叩醒了这宝顶之山。他们的眼睛平和地注视着苍崖,睫毛早让烟雾打湿。闭目合掌,他们在许多的石头上看到超凡脱俗如佛的天堂圣境,便决定把思想定格在这里……面前,起伏的山岳、散落的村庄、乱飞的云烟,使他们闻到了比香火更浓的东西。而在他们的身后,千里之外的西子湖畔,一股靡靡之音正拍打着那里的细柳和芭蕉:“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他们微微皱起眉头,他们似乎想和石头对话。
  石头开花。他们渴望在石头里涅槃永生。他们的胞衣埋在这里,他们的脐带与这里无法割舍……石头记载他们的身世就是那么具体和忠实:“唐宋年间,乃毗卢化身柳、赵二尊开建古道场”。柳本尊“学吴道子笔意,环岩数里,凿浮屠像,奇谲幽怪,古今未所有也。”关于赵智风说得更是活灵活现的了。“年甫五岁,靡尚华饰,以所居近所有古佛岩,遂落发为僧……年十六,命工首建圣寿本尊殿。”他们平民的身世也是肯定的。他们被自己的身世感动,便也想为自己做些什么。人世间的“出”、“入”思想,他们都想镌刻在面前的山崖上。
  真的,在二十世纪末这个烟雨濛濛的日子里,我们很偶然地站立在这片山崖造像下时,导游小姐就煞有介事地为这造像做了天才的注脚:“你看,我们的头发是草,我们的眉毛、眼睛就是一横,鼻子就是一竖,只要你一张口,即是一个苦字,苦字就写在我们的脸上。”
  或许这是马蹄湾给她的神示。但我分明感觉导游小姐对她自己脚下氤氲着浓郁色彩的这片文化厚土,绝没有柳、赵二僧那么痴妄和专注。说这话时,她妩媚地笑了。我在她的脸上读不出苦来,读出的却是一脸的幸福与自豪。为游人和为她那博得游人声声喝彩的解说。
  但,柳本尊和赵智风当然不会像她这样轻易地动摇自己的信念的,他们固执得就像石头,虔诚而执著地信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们坚不可摧的思想体现在摩崖石像上,甚至是那么地匠心独运,那么地细微与精心。当然,必须像许多的高僧大德一样,把自己对佛的参悟和理解弘扬于世,他们将劝人为善的故事发挥到一种极致。摩崖上有一幅《牧牛图》,人或挥鞭叱牛、牵牛徐行;或并肩私语、横笛独奏;或袒胸露怀、酣然憩睡;牛或舔蹄饮水,或惊惶失措、跪地而眠……从“未牧”到“双忘”的修证成佛,很类似于禅宗渐修的公案。柳、赵二僧把佛融会于乡村朴素的劳动之中,把人生的痛苦转化为一种平民智慧,平民精神在石刻中栩栩如生凸现,散发着浓郁的田园气息……
  不像龙门石窟,云冈或者敦煌,那种石像的朴拙、大气让人目光触及,便会心灵大慑,悠然神往。这里,柳本尊和赵智风追求的却是一种世俗化,细致和完整的佛教“浮世绘”。当然它给人的启发不是形而上的,而是民间故事式的。这是很珍贵的佛教民间化的别种版本……据说,许多的石刻都未留下造像者的姓名,但这里却留下了。柳本尊、赵智风义无反顾地留下了。他们都会是一位乡村的贤者,娓娓地向你叙述着向善的愿望、佛的平易。柳、赵二位悲悯生灵,希望佛教在民间普及,他们把佛教哲学平民化,企图打通“出世”和“入世”的隔,他们需要众多的善男信女在人间,而不是在天上。木鱼阵阵,香火袅袅,他们面对的是蜂拥而至的一张张虔诚的脸……
  终于,柳本尊、赵智风都隐湮于迷离的烟霞、唐宋的风采之中了。石阶苔滑,檐雨滴落。濛濛细雨挟裹着历史的烟云,荡涤着这马蹄湾缕缕、袅袅的香火青烟?掸去浑扬的尘垢,马蹄湾的石像依然壁立在这青山绿水之间,裸裎着那只古老而沉重的大足……
  大足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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