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4-15第8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为了田家英的夙愿
　　武在平
　　田家英亲属编辑的《小莽苍苍斋藏清代学者法书选集（续）》，于1999年9月由文物出版社出版，这是值得我国史学界和艺术界纪念的一件事。
　　“小莽苍苍斋”斋名来源于谭嗣同的“莽苍苍斋”。谭嗣同是“戊戌变法”中遇难的六君子之一。他辅佐光绪皇帝，力图变法维新，在改革遭到失败，旁人力劝其出走时，表现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英雄气概，就义时年仅三十三岁。田家英十分敬仰谭氏的骨气，将自己的书斋命名为“小莽苍苍斋”。田家英解释说，“莽苍”是博大宽阔、一览无际之意，“小莽苍苍”以小见大，对立统一。
　　田家英从1948年起担任毛泽东的政治秘书，在毛泽东身边度过了十八个春秋。他在协助毛泽东处理国家大事的紧张工作之余，刻苦攻读历史和文学方面的书籍。为了研究清代历史，他还坚持收藏清代学者的墨迹。
　　田家英在延安时，先后在陕北公学和马列学院学习、任教，担任中国近现代史教员。他曾通读了梁启超作序、萧一山著的《清代通史》，很感兴趣，同时也佩服作者的治学精神和勇气。他认为清朝是个很有代表性的朝代，可以说是集封建社会之大成，研究清代历史可以了解中国封建社会的特点。但萧一山的《清代通史》因受时代的局限，存在很多缺点。于是田家英萌发了在有生之年，撰写一部以历史唯物主义为指导的新《清史》的愿望。解放后，田家英开始有计划地购买清史方面的书籍，并分门别类地收集清代学者的墨迹。十几年间，几乎把全部业余时间和绝大部分工资、稿费都用在这件事上。当年北京的琉璃厂、隆福寺、东安市场、西单等地的古旧书店，都是他经常涉足的地方。每发现一件珍品，他会高兴得像孩子似的跳起来。到外地开会或作调查，办完公务，他就钻进旧书店或蹲旧书摊。上海、杭州、成都、武汉、广州等文化名城的古旧书店、文物商店他都跑遍了。由于田家英锲而不舍地苦心收集，到六十年代中期，他的藏品已相当丰富了。从时间跨度看，从明末至民国初年，约三百年；从人物上看，有学者、官吏、金石家、小说家、戏剧家、诗人、书法家、画家，约五百位；从幅式上看，有中堂、楹联、条幅、册页、手卷、扇面、书简、手稿等约一千五百余件。正当田家英满怀信心地为实现他撰写《清史》而作必要的准备时，他怎么也没能料到，这个毕生的夙愿连同他自己，都被1966年那场“史无前例”的浩劫给毁灭了。这年5月23日，田家英带着终身的遗憾，离开了人间，终年四十四岁。
　　六十年代初，田家英曾谈起这批墨迹的归宿，他表示：物从民众来，将来定要还给民众。他的亲人没有忘记田家英的嘱托，就在田家英去世的第二十五个年头，他们将包括王时敏、龚自珍、吴伟业、林则徐等一百多位学者的墨迹捐献给中国历史博物馆。党和人民也没有忘记田家英。在国家文物局的主持下，在有关专家和文物工作者的大力协助下，1991年5月举办了《田家英收藏清代学者墨迹展览》，1995年出版了《小莽苍苍斋藏清代学者法书选集》，如今又出版了《小莽苍苍斋藏清代学者法书选集（续）》。这些都可以说明田家英“小莽苍苍斋”的工作并没有完结，他当年花费心血收集的珍贵藏品，已贡献于社会，流布于人间。
　　《续集》对研究清代书法艺术有重要的价值。《续集》与第一集不同的是，第一集重点放在清代知名学者的墨迹上，而《续集》主要侧重于清代书法的艺术价值，书中共收入书法作品一百七十余件。
　　《续集》中田家英女婿陈烈同志写的《小莽苍苍斋收藏记事》，披露了田家英收藏墨迹中许多鲜为人知的史实。《续集》中还有田家英夫人董边同志在病榻上写的一篇《后记》，回忆了选编《续集》的经过。两个月后，即1998年12月15日，董边同志就病逝于北京协和医院。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金台随感

　　“不好说”
　　李景阳
　　中央电视台的《焦点访谈》节目专门揭丑揭短，常常把话筒对着违法违纪者，所以也让人们看惯了一种心虚状态下的窘相和苦相。
　　做错事的人先是支支吾吾的狡辩，终于无话可说，于是吐出两类字眼———“不清楚”或“不好说”。
　　说“不清楚”的是主要负责人。问他知不知道有关规定，答“知道”吧，是知法犯法，答全然不知，也难通过，所以来个“不清楚”。
　　说“不好说”的是下级执行者。记者已把事情说穿点明，只让他置一个可否，说“是”，还是“不是”。那亲自做事的人竟不敢择一答之，眼皮不敢抬，脸憋得通红，终于吐出一个“不好说”。
　　执行者的吞吞吐吐，未必因为心里有鬼，他是照头头的指示办事，至少他不该担主要责任，他的顾虑根源于“怕”。有一位负责人把扶贫款挪作他用，胡吃海喝，却假冒接待扶贫访问团之名，到下属宾馆虚开了一张巨额发票，实则那宾馆会计连他的一分钱都没拿到，可这会计面对记者哪敢说出实情，一个“是”字岂不砸了他的饭碗！
　　“不好说”，是执行者面对记者的搪塞之语，也是他们历来的苦衷。有那么一种上级，就是靠手中权力指令底下做违纪违法的事，底下的人怎不处于两难境地？护法，是良心的事；听命，是饭碗的事，两相权衡，还是选择后者：屈从于权力，委屈点原则。
　　公务机关里干违法的事，恰恰得靠“员工”的“通力合作”。假章、假账、假条子、假报表、乱收费乱摊派之类的“土文件”，都得由下属的“办事人员”来做。就是那个把自己在一个部门系统里的儿子提拔升官的老书记也得在党委会上让那几个副手碍着面子点个头。你看，头头违规，还得来个“利益均沾”！
　　“不清楚”，是头头说的假话；“不好说”，虽说含着下属坚持原则勇气不足的弱点，却是真话。“不好说”，归根到底是强权的产物。那地头蛇手中握有不大不小的权柄，就敢以权代法，以势压人，以力服人，建立他的“国中之国”。“不好说”，又是一个代用语，揭示出：怪事丑事稀罕事，顺蔓摸瓜而去，根子都在“上梁”。
　　“不好说”，其实只是事情败露之后下属的尴尬之言，更多的事情恐怕还是“不须说”。那种由头头的一句话担保、视法纪为废纸、上欺下瞒、只须做点手脚就能办成的肮脏事本是无须尴尬的。不说，神不知鬼不觉，因此叫“不须说”。
　　当然，到头来还是得“有话好好说”。毕竟，我们已经确立了依法治国的大目标，要是因为弄权者的嚣张，搞得好说的事都“不好说”，那怎么得了！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桃花雪
　　贾庆超
　　雪花年年有，桃花年年开，可是，桃花与雪花一起盛开的时候却不多见。去春三月，清明节前夕，一场迷人的桃花雪洒落在鲁西南的大地上。
　　那天还见几位外宾从武氏祠汉画馆出来，划船涉入小河，流连村北的桃花园，迟迟不肯走上飞机场。如果我们紫云山有座涉外宾馆，不用说，这雪景也会让游客趋之若鹜，住上几天。
　　这雪怎与那腊月雪不一样呢！那是气势汹汹，大有压倒一切之势，这是姗姗来迟，飘飘悠悠，似乎含情脉脉来向大地告别；那是寒冷彻骨，遍地皆白，让人将衣服紧了再紧；这是冷暖参半，白绿相间，让人禁不住伸开臂膀作一深深的呼吸。望望紫云山上，已不是银装素裹、静卧休眠，却好像穿上斑驳可体的紧身纱衣，跃跃欲试、伸展腰肢。碧绿的麦田变成了一幅青白参差错落的油彩画，那白色的寒冷再也难以覆盖绿色的生机。那桃花更娇更艳，尽情地张开粉红色的面容，任凭雪花的亲昵、飞吻，又好像飘飘欲飞，与雪花融为一团，让行人、飞鸟眼花缭乱、难解难分；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倒是非常执著地依据枝头，翘起浓艳的小嘴，静静地、秘密地将那冰凉的甘甜吮进心里。
　　这天，正是奶奶的生日，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习惯，老亲少眷是要团聚在一起，给奶奶挂“百岁匾”的。奶奶一大早就让人搀扶起来，看着满院飘落的雪花，笑纹直从心里往外溢，念叨几遍：雪打灯，好年成；雪打桃，福来到。女儿又想跟她分辩：福，福，过去怎……我急忙将她按住，吉祥日子不能说伤心话呀！奶奶一生确实不易。日本鬼子进关不久，就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紫云山惨案”，我们这个不足四百口人的村庄一次被杀害了一百多口。奶奶上前保护爷爷，不但未成，反而被砍了一刀，右臂落了个残疾。提起日本鬼子，奶奶恨得牙根疼。可是，在她八十大寿的时候，却意外地认了个日本干闺女。
　　她叫惠贤淑子，汉学专家，一生独身。她来武氏祠考察，被那一幅幅瑰丽恢宏、洋洋洒洒的石刻画像吸引了，一连三天住在我的家里。夜晚，她听奶奶拉起那段辛酸往事，禁不住潸然泪下。她的父亲当年被迫参加侵华军，下落不明，母亲哭得双目失明。淑子跪在奶奶面前：请您承认我这个女儿，就算为过去的不幸赎罪吧！
　　有冷有暖，有苦有甜。此时此刻，奶奶心里好像降临了一场“桃花雪”。
　　“你们爷仨别蔫了！快去机场接淑子吧。”这是奶奶第三遍催促了。其实，我们比奶奶还心焦呢！女儿下岗一年多来，始终没有在城里找到合适的工作，一说回农村，就羞得满脸通红。儿子虽在行政机关，却不甘愿那份清闲，说听到这次全国人大政协会议精神，准备不等机构精简，提前自谋职业，迎接挑战。我呢？“亿元村”的名誉包含了多少酸辣苦甜，说不清，道不白，还是装在肚里，憋足劲，发挥紫云山的独特优势开辟第三产业，淑子已经答复与我们合建一座机场宾馆。两个孩子得知这个消息，高兴得手舞足蹈，领着一群人冲出门外。
　　机场值班室预告：班机将正点到达。哦，还有半小时淑子就要走下飞机了，接着就要给奶奶拜寿、挂匾，接着……接着……我这颗年过半百的心怎么直想跳出来，在雪地里打个滚呢！
　　东方的太阳已蒙蒙发白，在阳光雪花的映照下，紫云山乡又平添了几分纯美与清凉。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边走边看

　　难忘那双眼睛
　　赵先德
　　忆苦在今天似乎已被当成二百五。“花钱就是爱国”却被提倡得响亮而有色彩。然而，在我们这个分配体制还欠完善的社会，光靠想象还难以尽如人意。比如说：有的人付出了，但没有得到相应的钞票，他要用花钱去爱国就不容易；有的人贪污受贿上千万，花钱如流水，那他就是爱国了吗？或许是为了验证我这种疑惑，在这个时候认识了一位年已八旬的老太太，从她那一双满含期待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些人不愿承认的答案。
　　一切都是偶然。我急着去采访，没能订上硬卧，只好托人订了张软席。八号包厢里一行三人，正好空一张铺。
　　一张安详、富态的脸，配一架水晶老花镜，———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妈妈。看我放好行李后老妈妈慈祥地问：“去哪儿？”
　　“郑州。”
　　“小伙子是记者吧？”
　　“怎么看出来？”
　　“你这身行头呗。”
　　看来，真人面前就不能再说谎话了。礼貌起见，我就回问了一句：“你老是妇联的吧？”
　　老人平静地说：“在北京输油局工作。”
　　片刻的安静以后，老人问起了深圳的情况，问起我老家山东的情况，话语就多起来。
　　谈着谈着，老人就谈到了年轻的时候。
　　在干校和耀邦同志一块推石头，在西北局做领导，杨尚昆这些头头们在山西只住十平方米的破窑洞。然后就谈了我这一生中头一次听到，也是最让我震撼的一个词：窖水。
　　山西少雨。地下水源又极匮乏。为了人畜饮水的保障，壶口一代家家户户都有用于盛水的地窖。通常的做法是快下雨的时候，将院子打扫干净，让雨水流到窖子里去。待雨水澄清后再饮用。那个年代，有几窖水就是一家人为儿子找媳妇的本钱。
　　老妈妈所在的山西抗大分校的学员就是和老乡一块喝窖水熬过来的。窖水久置，里面寄生虫和各种微生物相继产生。第一次喝这种水的罗瑞卿，一夜要跑二十次厕所，几天时间，头发全脱光。
　　老妈妈算是仔细的，用唯一的一块手帕过滤一下，再烧开饮用，每天也要拉个七八次。
　　那是难忘的岁月。
　　这就自然地又谈到了今天的吃喝。纯净水、矿泉水、茅台、洋酒……一桌桌上千上万元的酒席。老人家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说起彭老总的爱人，连一个小小的内裤都要补上几个补钉，然后将彭德怀文集的几万块稿费捐献给根据地的老百姓……说的人泪眼盈盈，听的人两行热泪。
　　老人去上厕所，她的随同人员才告诉我：这是陈赓大将的爱人，她从来不告诉外人她是陈大将军的爱人。
　　列车不时剧烈地抖动，一个老人在下铺昂着头，用期望的眼神望着我，———向一个他眼里的新闻工作者讲她的故事，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窖水为何物的青年人，低着头去倾听去想象。
　　哦，好难忘，那双眼睛。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多味斋

　　美妙的兔肉
　　施大鹏
　　小妹从家乡带来“缠丝兔”，使我想起天府隆昌的特产“三白”：白猪、白鹅、白兔。
　　家乡学龄前孩子差不多都饲养过白兔。我小时就有亲身经历。小白兔长耳朵，红眼睛，一蹦一跳，真可爱。我每天将捡来的野草、菜叶，精心地喂它。
　　兔肉可以做出许多美味佳肴。用白水煮好，切成肉块或肉丝，洒上蒜泥和姜粒，淋上辣椒油和黄豆做的酱油，用筷子搅均匀，即可食用。肉丝也可以用来炒春笋或冬笋，那就更高级了。兔肉的另一种做法，就是像做腊肉一样制成腌兔。目前市上的“缠丝兔”，实际上采取的就是这种办法。不过，由于挂在墙上的时间太久了，搞得“枯瘦如柴”，不像先前母亲她们做的那样发亮丰满。
　　一般招待客人，多半是用红烧兔肉，这是一道四川家常名菜。作起来机动性较强，可以大显身手。爷爷奶奶和爸爸都会做，各有各的风味。最好的还是妈妈的技艺。
　　不少人说，四川菜和湖南菜都讲究个辣。实际上，川菜除辣而外还有麻，麻辣加在一起才说到了点子上。红烧兔肉正好体现出这个特色。母亲多半使用泡海椒（含七星椒），或用辣豆瓣酱（自制），加上点生姜就够意思了。麻嘛，她很少用花椒粉，而是将优质的整颗往肉汤里洒，这样更带劲。主要是掌握火候，火太小，烧不好，火太大，烧得太烂，“过犹不及”，都不及格。我看她很注意中途尝味，直到可口为止。不能忘记调放淀粉水，翻几番，马上将滚沸的兔肉盛进碗里，这就是烫。
　　来北京四十多年了，通常去副食品商店，卖的多为随便用酱油浸泡的野兔肉，售货员说，野兔比家兔香，好吃。这纯粹说的是外行话。
　　家兔肉，特别是家乡可爱的白兔肉，堪称美味。说实话，有的东西好吃，可缺乏营养；有的东西利于保健，然而味同嚼蜡。兔肉却两美兼而有之。
　　老年朋友凑在一块儿，难免聊健康话题。每每谈及兔肉，都说含钙丰富，细嫩，易消化，容易吸收。又说，低脂肪，低胆固醇，高卵磷脂，不仅益于健康，对美容也大有好处。还说含的蛋白质比牛肉、羊肉、猪肉都高，甚至胜过鸡肉。氨基酸很齐全，尤其是赖氨酸非常丰富。老年人的话，很有道理。
　　附带讲一句，白兔的屎也是很有用的，是有名的中药材。炮制出来叫“望月砂”，名字真好听。和蝉蜕、木通、甘草配伍，可以明目、杀虫。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

　　竹影（中国画） 何兰坐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走进西部

　　哈拉根泰
　　张潼
　　草原的秋色迷人极了，我却更爱这里的六月。六月时节，温和的轻风掠过那一片碧野，分不清哪里是牧场，哪儿是农田。小麦、胡麻、牧草，都长得一样高，一样绿。
　　六月，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小：撒向原野的牛羊，像是绿毯上的点点彩斑，驶过的车辆，又像是绿岗上蠕动着的甲虫，即便是座村落，远远望去也只如同略高了些的绿荫草丛。这里的天地又都那么大：飘动着几朵白云的蓝天，把人间的一切都罩在了她的当中；绿色的大地，虽也起起伏伏像大海一样望不到边际，却没有涌动着的巨涛，只微缓地荡动着些绿波，苍茫倒是苍茫，却绝不荒凉也不寂寥；蜿蜒的林带，只是一列列绿色的低障，却又望不到她的尽头，辨不清她的去向。什么博大，谁个渺小，在这里自然会体验得到。
　　哈拉根是一种牧草的蒙语名，泰的蒙语意是多得盛不了。哈拉根泰就是一处牧草极多的地方，一到六月，她早已被盛不了的绿色紧紧地环抱。
　　然而，这原野的绿色绝不单调，随意走上一处高岗，炫动着的晕彩就会被看到。那一片嫩绿的地面，似正闪动着晶莹的星光，原来是阳光直泻，草上的露珠映射着太阳，在微风中曳摇。遮在一片浓云下的草滩，则是一色的翠绿，极其凝重、沉稳。翠绿与嫩绿，炫晃和沉稳，又都随着云影在游移、在变幻、又似在奔跑。
　　一座浑圆的低岗顶，绿丛中托着颗白珠在阳光下闪烁，那是座敖包，白色大理岩装点出的查干敖包。那远处平缓的绿谷底，静摆着一面蓝色宝镜是个湖泊，她有着好听的名字叫呼兰淖。呼兰意味着蓝色，白色被称作查干。红色叫乌兰。那远处不就裸露着一列红色的花岗岩，那里是乌兰赤落。碧色的乌素———草原———里，有着淖儿的呼兰、敖包的查干，也有着裸露出赤落———石头———的乌兰。
　　独自在绿海中缓缓游动，却不是孤行，头顶上总会随飞些百灵，鸣唱出无尽的欢声。偶或会惊起只野兔，它窥视一番后，又隐入草丛。还有那后腿极长的小跳鼠，随着草动，四下里跳个不停。羁着绊脚的马，低着头边吃草、边走动，也能看到马背上牧人剽悍的身影。一群羊咩叫着缓缓过去。挥鞭的老羊倌口中不停地发出啧啧声。几个四五岁的幼童随着羊群嬉闹，又不时拔起棵小草衔到口中。突奔过去一串乘马，却都是些小骑手，马背上有的是单人，有的是两人。马只顾在飞奔，陪伴着孩子们欢快的叫笑声，这是些放学回家的学生。
　　无尽的蓝天里飘动着的白云，使天显得更高洁。无限的碧野上绽出的各种色彩，使大地显得更瑰丽。这瑰丽和高洁，随着阳光下的云彩，作着无穷的变幻。牛羊在走动，鼠兔在蹿蹦；有鸟的鸣唱，也有人的欢笑声。正是这动、这幻、这声，把哈拉根泰的六月碧野，装扮得五彩缤纷又无比恬静。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漫谈

　　哀广场鸽
　　钟怀
　　读报得知春节期间哈尔滨市许多市民在防洪纪念塔广场过足了鞭炮瘾，可那里的近四百多只鸽子却成了鞭炮的受害者。有的受惊飞到空中不敢下来，导致进食受严重影响。有的受惊过重，撞到大树或建筑物上负伤。有的因受惊后难辨方向，找不到鸽舍而走失。初步统计，受伤、乱飞的将近六十只。
　　鸽子常用做和平的象征。西方传说古代洪水后，坐在船里的诺亚放出鸽子，鸽子衔着橄榄树枝回来，证实洪水已经退去，后世就用鸽子和橄榄枝象征和平。在一些西方国家的城市，广场大都养着鸽子，它们和游人打成一片，是游人的好朋友。这些年我国不少城市也饲养广场鸽，它们在宽阔的地面大摇大摆散步，在游人的手臂和肩膀上嬉戏，给广场带来多少欢乐和生气！谁能料到，现在几百只鸽子竟在一座名城有纪念意义的广场遭到一场大灾难。这不是祸从天降，而是祸由人赐。一些市民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燃放鞭炮的欲望，竟丝毫不考虑广场鸽的安全，使四百多只可爱的鸽子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幸免于难的所剩无几。
　　我为这些无辜的生灵感到悲哀。
　　我为那些只顾自己“过把瘾”而把朋友的安全置之度外的同胞感到脸红。
　　我也为一座名城发生这种有损形象的事情感到遗憾。
　　事已至此，如何办呢？可否就在现场，即防洪纪念塔广场竖一座碑或竖一块牌，纪念那些不幸牺牲的鸽子，让人们一到这个广场就想到应该如何对待鸽子朋友（以及其他动物朋友）。别以为这是小题大做，精神文明建设就应该从一件件“小事”做起。

第8版(周末副刊)
专栏：大地书影

　　剑桥插图考古史
山东画报出版社
　　从东非人类的起源到澳大利亚的殖民考古，从秘鲁安第斯山之巅的印加石城，到俄罗斯诺夫哥罗德一千多年前的木材城……《剑桥插图考古史》浓缩了全世界自中世纪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考古探索的整个历程。这里有人类考古史上几乎所有伟大的考古发掘者———发掘特洛伊的谢里曼，发现马丘比丘的希拉姆·宾哈姆，找到图坦哈蒙墓的卡特和卡耐封……这里有宏伟的古代人文景观英国的巨石阵、伊朗的波斯波里斯城遗址、美国的查科大峡谷、津巴布韦的大津巴布韦城遗址……这是一部世界一流专家集体撰稿的，专业和非专业人士都可阅读的雅俗共赏的书，是全球第一部图文并茂的世界考古通史。二百二十七幅彩色图片，使这本书读起来更加逼真而兴趣盎然。（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