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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8-05-25第5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鲁艺情深

第5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鲁艺情深
穆青
提起“鲁艺”,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特殊的感情。岁月悠悠,不觉已过去40多年。然而,每当我闭目抚鬓、追思往事,脑海中就会像演电影一样闪过一幕幕难忘的镜头:那熟悉的院址——延安桥儿沟的旧教堂;那座洒满阳光的小山坡;那火红的炭火盆;那些朝夕相处、同吃一锅小米饭的同学们……。鲁艺,那是我唯一进过的大学,也是一所前所未有的大学,它可以说是我笔耕生涯的摇篮。
1940年前后,八路军前线部队选送一些知识分子中的年轻干部到延安培训。去延安,这是当时同志们做梦都向往的事情。
我从兴县渡过黄河,沿着河岸大踏步地前进。一想到要去延安,不由得心花怒放,一路上只觉得天高地阔,春风得意。13天的路程,只用了9天半的时间就赶到了延安,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是6月30日,第二天就是党的生日。
过了两天,八路军总政治部组织部的同志找我谈话,问我愿意到哪个学校去学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想去鲁艺,因为我特别喜欢文学。那位同志望着我这个19岁的青年,笑着摇了摇头,说:“上那个学校的都是艺术家,你可能考不上。”我执拗地坚持要去试一试。
又过了几天,那位同志面带喜色地对我讲:前方又回来一批艺术工作者,总政决定成立一个部队干部艺术训练班,由鲁艺的老师来教课,你就去那里吧。
当时的训练班简称部干班,就设在鲁艺的大院里,两排石窑洞紧挨着大教堂的西侧。我是第一批到那里的学员。训练班的课程是综合性的,除了政治课外,还同时学习音乐、美术、戏剧和文学,但允许有所偏重。我们一些喜爱文学的同学组成了一个文学小组,大家推选我担任组长。后来全国著名的作家马烽、西戎、孙谦、束为等都是我们小组的成员。当时,担任我们文学课的天蓝老师,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他总是那么和蔼、热情,我最初写的几篇文章就是在他的热情鼓励和耐心指导下完成的。
话再说回来。几个月后,在训练班的基础上又成立了部队干部艺术学院(简称“部艺”),要离开鲁艺,搬到桥儿沟的东山去。天蓝老师深知我的心愿,极力推荐我转到鲁艺文学系去学习。当时鲁艺文学系的系主任何其芳竟破格免试录取了我。我终于如愿以偿,插班进入鲁艺文学系第三期,成为一名鲁艺的正式学员。
刚步入文学系,我的兴头一下子被面临的现实“吓”退了:我的同学们许多都是大学毕业生、诗人、才子等等,与别人相比,我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土包子”。这样一来反倒刺激了我发奋进取的决心。
在我求学的年代里,从来没有像鲁艺时期那样勤奋刻苦,我开始领略到在获取精神食粮上,什么叫“如饥似渴”的含义。当时,延安的图书很少,文学类的书籍就更少了。为了一本书,有时我早早地等在图书馆门口;有时跑十几里、甚至几十里路到外单位去求借,只要能找到一本书,就恨不能立刻从头到尾把它“吞”下去。书,在人们手里不停地传递着,书页翻烂了,又重新裱糊好。
我们每周只上几次课,一般学习都在露天,冬天找块太阳地,夏天躲到阴凉地。大家一人一个小板凳,走到哪儿搬到哪儿,膝盖就是“自备”书桌。学习的专业课程有:周扬主讲的艺术概论,茅盾教授的市民文学,何其芳讲的古典文学和诗歌,周立波讲的名著选读等等。我记得名著选读课最受欢迎,每次讲课,别的系的不少同学都来旁听。周老师深刻地剖析《安娜·卡列尼娜》和《红楼梦》两部名著,分析人物形象和故事结构,娓娓道来,其味无穷。引得同学们对书中主人公的命运争论不休。
老师的教诲,同学们之间的互相切磋,加上自己的刻苦努力,我的文学知识大大丰富起来,写作水平也有了显著的提高。不久,我担任了系党支部的宣传委员,同大家接触、交谈多了,便相处得更加亲密。同学中有了作品,大家互相提意见,生活会上开诚布公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这届党支部还发展了贺敬之、张铁夫、白原、万力等几位新党员。夏天,大家在河滩上漫步,在延河里游泳;冬天,围坐在暖暖的炭火盆旁边伸出一双双手,谈作品、谈作家,有时还争论得面红耳赤。大家风趣地称这是“炉边闲话”。那种红红火火的情景仿佛就像昨天的事情一样。
后来,学院里创办了一本文学杂志,名叫《草叶》,主编是陈荒煤老师。创刊号选登了我的一篇习作《搜索》。文章写的是晋察冀边区陈庄战斗以后,我们去战场搜索的情景。由于有亲身的经历和感受,描写的气氛、心理还比较动人。此外,我的几篇前方通讯,也分别在重庆新华日报和《全民抗战》杂志上发表了,这在同学中引起了反响。一来那时很少有人在报刊上发表作品;二来能收到10元20元的稿费,这对每月仅发2元津贴费,只能吃到南瓜、土豆的同学们来说无疑是个福音。因此,不管每次是谁收到稿费,大家便欢呼雀跃,到桥儿沟街上买些热烧饼和一碗碗羊杂碎,饱餐一顿!
鲁艺的活跃生活令人难忘。每到冬季,我们开赴南泥湾一带去砍树烧炭,虽然天寒地冻,可是一支支自编的烧炭歌唱得大家心里热呼呼的。平时,学校里经常排戏,演戏,有京戏,也有话剧,有时别出心裁演滑稽戏,反串戏。
学校里的学生会主席是各系轮流担任的。轮到文学系的时候,大家一起哄,竟把我推上了这一谁也不愿干的席位。当时正巧在竞选陕甘宁边区参议员,我便组织大家敲锣打鼓,扛着周扬的画像到新市场和延安城去宣传,一连几天为周扬竞选。最后周扬同志虽然选上了,可把我们这些人累得够呛。
1941年隆冬,同学们离开桥儿沟,到各部队实习。我分到王维舟和耿飚任正副旅长的八路军385旅所在地——陇东庆阳。实习后期,我写了一些文章。其中一篇通讯《我看见了战士们的文化学习》,虽然被《解放日报》采用了,却给我带来了麻烦。当时《解放日报》改版需要加强力量,中央决定从鲁艺文学系抽调一批人去“支援”。我这篇文章无形中等于一纸投名状,结果学院一个调令就把我和张铁夫从陇东实习地召了回来。
回到鲁艺,学校就动员我们到《解放日报》去。当时,我们都不愿当记者,一心想努力成为一名作家。为此,何其芳、荒煤老师找我们谈话,学校党委书记宋侃夫也来做工作,我们思想还是不通。最后周扬副院长亲自出马,晚饭后约我和张铁夫两人到延河边谈心。他讲:你们都是党员,应该服从组织分配。再说当记者也并不妨碍成为作家,爱伦堡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我说我一点也不懂新闻,性格也不爱活动,当记者怎么能行呢?太困难了。周扬说,斯大林讲过,共产党员没有攻不破的堡垒。不懂可以在工作中学嘛。就这样,我们随他沿着河岸走了几十个来回,终于被他说服了。
1942年8月30日,我和张铁夫同志一起来到了《解放日报》。从此,我便结束了令人留恋的鲁艺文学系的学习,走上了新闻工作岗位,直到今天,整整45年。
我在鲁艺的学习生活只有两年,这在人生的征程上弹指即逝。然而,我从中获得的精神财富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那盆烧红的炭火永远在我胸中燃烧着青春的火焰;党组织和诸位老师对我的关怀指导使我心中永远充溢着革命战争年代人与人之间纯真、美好的感情;在延安的小山坡上用木棍钢笔刻下的知识,已成为我几十年来笔耕生涯的基础和力量。

精明能干的张琴秋

第5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精明能干的张琴秋
康克清 帅孟奇 黄杰 赵烽 郭霁云
张琴秋同志不仅是大革命激流中的新女性、跃马持枪的女将军,还是一位精明能干的女部长。她在十年动乱中含冤离开人间,至今已有20年了。
1949年10月,中央人民政府成立,张琴秋被任命为纺织工业部副部长、党组副书记。张琴秋同志一跨进纺织工业部的大门,就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工作。那时,纺织工业百废待兴,张琴秋为工厂生产的恢复、工人工资的改革、劳动保护的措施、纺织基地的建设以及第一个五年计划的完成,夜以继日地工作。在以后的十几年间,她经常到各地蹲点,抓技术革新,深入生产第一线,到工人中去了解情况,解决问题。她走到哪里,哪里的工作就有改进,面貌就发生变化。在钱之光、张琴秋等同志主持下,我国纺织工业很快就出现了蓬勃发展的新局面。纺织工业部多次受到上级表扬。每当提起这些,纺织工业部的老领导、老同志,都会翘起拇指称赞张琴秋同志,说她不但是战争年代叱咤风云的女将,而且是经济建设时期踏实能干的部长。
张琴秋同志在工作和历次政治运动中,一贯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勇于坚持真理,抵制错误倾向。1958年,在极“左”思潮的影响下,许多地区的纺织厂片面强调产量,盲目加快车速,结果使纺纱车间成了飞花车间,造成了产品质量大大下降,消耗成倍增长,各种事故不断出现,企业管理十分混乱。针对这些问题,纺织部于1958、1959两年间,先后在青岛和西安,由张琴秋同志主持召开了两次全国性的会议。针对当时的实际情况,正确分析评价了工作中的问题,抵制了那种只讲拚命、不尊重科学、盲目冒进的做法,提出了解决问题的方法和措施。这两次会议规定的方针,得到了广大职工的拥护,对于引导群众运动在纺织系统的健康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当时,反右倾浪潮已席卷全国,一些好心的同志很为张琴秋担心,会下悄悄劝她说:“张副部长,过得去就算了吧!这种事又不只我们一个部有,你没看见现在的形势,这样做别让人家反你右倾”。面对严峻的现实,张琴秋说:“我理解大家的好意,但我不能不讲,因为我们是党的干部,什么时候都要实事求是,坚持原则,要对党和人民负责。”她的肺腑之言,充分体现出了一位老革命家忠于党的事业的鲜明立场,深深感动了大家。
张琴秋同志长期分管纺织工业的生产技术工作,对于纺织工业各种科研项目的开展,既热情支持,又严格要求。随着祖国建设事业的发展,张琴秋同志越来越感到建设好社会主义现代化纺织工业的重要性。她走到哪里就学到哪里,利用一切时间和机会,主动向工程技术人员和专家请教。功夫不负有心人,时间不长,她便懂得和掌握了许多纺织工业的业务知识。张琴秋同志还以战略家的眼光,出色地抓好了一系列对纺织工业具有深远影响的大事:她会同全国纺织工会及时总结推广了郝建秀细纱工作法、1951织布工作法、1953保全工作法。1955年在青岛亲自主持召开“清、钢、浆”技术进步会议,对纺织工业生产技术水平的提高,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她以美化全国亿万人民服装为己任,主持制定了棉、毛、麻、丝等各行业的产品质量标准,有力地推动了改进印染产品花型、图案设计、开发新产品等工作。
张琴秋同志历来注重深入群众,关心群众,始终保持着战争年代密切联系群众的作风。在几十年的革命斗争中,她与纺织工业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十分了解纺织工人的疾苦。因此,张琴秋同志从到纺织工业部的第一天起,就经常思考着一个问题,即如何尽快地改变工人的生产和生活条件。在经济恢复时期,她与纺织工会密切配合,带领工作组深入到工厂车间,经过细致的调查研究,最后制定了一系列切实可行的改善纺织工人生活和生产条件的措施,在全国纺织系统推广后,产生了很好的效果。张琴秋同志还曾就如何解放妇女生产力等问题,多次与内务部长谢觉哉商谈,得到了许多帮助。她曾利用各种机会号召干部下基层要关心群众生活,了解工人的疾苦,帮助他们解决困难。在出差时,她总要抽出时间带领身边的同志到劳动模范或工人的家中去看看,了解他们的学习和生活,听听他们的意见。不少劳模的名字,她都能随口叫出。她到晋中地区的纺织厂、针织厂了解情况时,发现平遥针织厂是50年代从上海内迁的工厂,由于地处偏僻等原因,大龄女工不易找到合适的对象。为此,她建议经纬纺织机械厂和平遥针织厂的领导关心这件事,让两厂的男女青年建立联系,增强和发展友谊。这件事使工人们深为感动。凡是熟悉张琴秋同志的人都有这么一个印象:谁如果有了困难,只要找到张副部长,就一定能够得到热情帮助。因此,老同志也好,青年同志也好,都很尊重她、爱戴她,愿意接近她,敢于在她面前敞开思想,大胆吐露自己的看法。
张琴秋同志身为党的高级领导干部,却从不以领导自居。1953年,她率领我国纺织工业代表团赴苏访问,有时到工厂参观,她就热情地给随行技术人员当翻译。时间已经过去30年了,当年随她访问的同志,至今仍把部长当翻译一事作为美谈。1962年,张琴秋到上海二棉蹲点,时值国家经济困难时期,为了她的身体和工作,工厂安排她到生活上有所照顾的高级宾馆住宿,她谢绝了人们的好意,搬回厂和大家住在一块,同喝酱油开水,同啃粗粮馒头。她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国家有了困难,能节约一分,决不节约五厘。再说工人同志们参加生产劳动比我们累,我们有啥可特殊的。”曾在她身边工作的秘书、警卫员,以及在她家工作了多年的炊事员李师傅和徐阿姨,回忆起和她在一起的日子,都十分感慨地说:“张副部长对人太好了,和她相处这么多年,给我们留下的全是亲切和温暖。”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身经百战、艰苦奋斗几十年的老革命家,曾为中国革命出生入死、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鞠躬尽瘁的女将军、女部长,没有死在敌人的屠刀下,最后却遭林彪、“四人帮”一伙的残酷迫害,于1968年4月22日含愤而死。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不久,张琴秋同志的冤案终于得到平反昭雪。1979年6月23日,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党中央为她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并对她光辉的一生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张琴秋同志虽然和我们永别了,但她的英名却永载史册。她那不可磨灭的革命功绩,将永远鼓舞着我们奋发向前。

跃马持枪女将军——追忆张琴秋同志

第5版(文件·报告·回忆录)
专栏:

跃马持枪女将军
——追忆张琴秋同志
王定国
中国人民优秀的儿女,一位没有授衔的女将军,当代妇女运动中的巾帼英雄,我们勇敢、坚定、聪明、多才多艺的好同志——张琴秋同志逝世20周年了。在人们追祭她的时候,我难以抑制心中的缅怀、思念之情。
我第一次见到张琴秋同志,是在1934年初夏,那时候,我们营山妇女独立营一部分并入妇女独立一团。我这个当了两个月的营长被派到苏维埃学校学习。学习结束后,到红江县实习,刚刚被张国焘撤掉四方面军总政治部主任职务的张琴秋同志,被派到红江县当县委书记。我们在这里相遇了。当时她才30岁左右,身穿一件双排扣子的列宁服,托起她那剪短的黑发,从神情上看,她不像是一位刚刚被降职的干部,倒像一个刚刚入伍的小姑娘。腰里的皮带把她那苗条的身材突出出来,腰间挎一支小手枪,人又长得很漂亮,真有飒爽英姿的味道。我自从1933年跟上队伍出来,也结识了很多女同志;她们大部分与我一样,是不识字、受过大苦的农家女。像张琴秋这样文武全才的妇女干部,这是第一次遇到。第一眼我就由衷地对她产生一种恭敬的感情。后来,听说她是会好几国话的大学问人,又是1924年就参加了革命的老同志,我就更加钦佩她了。她长得漂亮、性格爽朗,没有架子。她像块磁铁一样,把我们这些十几岁的女孩子,都吸到她身边。那时候,她几乎成了一个传奇人物,成了我们心中的偶象。
当天夜里,土匪们包围了县政府,张琴秋同志半夜里把我们叫醒,带着我们冲出去反击敌人。在她的指挥下,那群大烟鬼土匪很快被打跑了。我们整整一夜没合眼休息。在这次战斗中,我亲眼看见张琴秋同志是那么勇敢、机警,指挥战斗时又是那么沉着,富有经验。在以后相处的日子里,她很快成为我们共同的“大姐”。我们这些女孩子,有困难找大姐,闹分歧找大姐,想家了也找大姐,受委屈时也找大姐,一切都找大姐。大姐成了我们的主心骨。
同年7、8月间,我第二次见到了张琴秋同志。我当时已分配到剧团工作。那天下操回来,看到从庙儿湾方向的路上飞来两匹马,走近一看,原来是张琴秋和她的警卫员。她下马来与我并肩步行,询问我们从红江县走后都分配到什么地方工作。看得出,她一直很关心、想念我们这些女孩子。当时我心里暖融融的,就像见到自己的亲姐姐一样。后来她告诉我,组织上决定成立妇女独立二团,人数和一团一样,也是一千多人,分三个营,她是负责来组织这件事的。她还说:妇女自己解放自己,不光是放脚,剪头发,从家庭中走出来参加革命,还要努力学习文化,学习军事,学习政治,要参政;这次组织妇女独立团,一定要把妇女组织得像正规军一样,即能搞好后勤工作,又能打仗。后来果然是这样。妇女独立二团组织起来后,平时参加军训,学习文化,战时保卫仓库,运输武器弹药,转运伤员,清剿土匪,成为红四方面军中的一支生力军。
那以后,很久未见到张琴秋同志。但却常听到她的消息。什么她到某某地方动员群众参军,在某某地方讲话了,在某某地方教战士唱歌子等等。相识不相识的同志遇到了,谈起张琴秋都兴致勃勃,爱慕崇敬之情溢于辞色。女战士孙桂英被送到剧团来后,我更进一步了解到,张琴秋同志是那么多才多艺,能歌善舞。孙桂英是个长得挺苗条秀气的女孩子,歌子唱得蛮好,被派给张琴秋当警卫员。张琴秋很快发现她多才多艺,亲自教她唱歌、跳舞,后来对她说:你别给我当警卫员了,去剧团工作吧,在那里你会大有作为的。在她的建议下,孙桂英来到剧团。这个才离开几个月的农家女娃子,给张琴秋当了一段学生,那高加索舞、乌克兰舞跳得好帅气!不管是唱歌、演戏都放得开。活灵活现,成为我们剧团的主力。有道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名将出高徒。直到后来,我深为自己没有亲眼见过张琴秋跳舞、唱歌而遗憾。
这一遗憾,在同年秋天得到了弥补。那时我到沙溪嘴省政府工作,主要任务是征购粮食。在竹尔关时,不知怎么开始“打摆子”(疟疾),可是任务忙,离不开身,只好带病坚持工作。拖了两个月后,我病得面黄肌瘦,精疲力尽,终于送到王坪总医院去住院。张琴秋同志当时是医院政治部主任,见到我病成那样子,很吃惊。接下去,她就开始精心照料我休息。医院里没有药,伤病员都靠些土法子治疗,我犯起病来烧得不行,她找了几种草药,都没有效果。后来,她把一种麻醉剂,放到煮熟的鸡蛋里。贴在我的肚子眼儿上。没想到,这方法还真灵。看到我好转了,她眨着熬红的眼睛,笑了。
医院里有个张琴秋,给伤员们带来了欢乐和笑声。欣赏她的歌声和舞蹈,是伤病员享受的特权。张主任的歌唱得很甜,人们都喜欢听她的唱,常常把伤病员唱得鸦雀无声。“张主任跳个舞吧”,伤病员围住她请求,她就跳一个。她跳得真好,双脚迅速踢踏着草坪,双臂时展时收,身体旋转着,嘴里还哼着舞曲,乐观的情绪感染了观众,大家忘了自己的伤病,欢呼着、欢笑着,她就是这样,走到哪里,就向那里的同志奉献上自己的全部热情。
记得1936年,红军长征过草地的时候,一次,我面前出现了一大块泥沼,前边的同志已经过去了,我个子矮,又背着行李,担心没进泥潭,正望着黑水为难时,张琴秋同志恰好骑马过来。她下马来帮我想法子。最后决定,她骑着马驮着我的行李,在前面探着路走;我空身在后揪住马尾巴走,双脚探不到底时,就漂浮着行进。并一再叮嘱我,不要慌。我们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开始行进了。没想到,马匹涉过深水区向浅泥处爬坡时,马蹄打滑,几次都上不去。我紧紧揪住马尾巴,身上已经湿透,脸上也溅满了泥浆,我倒没慌,张琴秋同志却慌了,她担心我松手被泥潭暗流冲走,回身探着手来拉我上去。我们两个人一匹马,在泥浆中挣扎了好半天,终于爬了上去。脱险后,互相望着满身满脸泥浆,不禁相对大笑。她的警卫员寻过来,脱下自己的干衣服要她换上;她为了把干衣服让给我,便说自己身体“结实”,我太“单薄”,她是领导,又是大姐。推让了半天,我低头忍着泪,还是按命令换上了。张琴秋同志就是这样克己让人,爱护同志如同手足。时隔半个世纪了,直到今天我一想起这件事,心里还酸酸的。
1936年11月底,西路军进入河西走廊后,在古浪作战失利,红九军损兵折将过半,我们剧团到九军军部去慰问时,在二十里铺一所大庄院里被包围。为了牵扯住敌人,掩护更多的同志撤退,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我们30多位同志被俘了。被押解到西宁后,得悉张琴秋大姐也被俘了。大家万分焦急,张大姐当时是西路军总部的组织部长,敌人张榜悬赏一千大洋捉拿的红军将领,现在落入敌人手里,我们怎么能不急呢?可是,被俘以来,除了几个经过较多锻炼的同志还算沉着,许多小同志没了主张,哭哭啼啼,不晓得怎么办。现在有大姐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就有了主心骨。为了把化名简秀英的张大姐掩护好,我们这些女孩子想尽了办法,终于通过合法手段,从羊毛厂要她来到我们跳舞团当炊事员,这个“炊事员”刚上任,就责无旁贷地负责起领导我们与敌人在特殊环境斗争的任务,在她的鼓励下,我们增强了坚持斗争待机逃归革命队伍的决心和信心,后来,这批革命战士终于度过了那艰险的时日。
如烟往事诉不尽,挥撒热泪祭忠魂。为革命赴汤蹈火、南征北战几十年的张琴秋同志,全国解放后转入了地方工作。她是一位没有授衔的将军,是新时代妇女的一位杰出代表,在“四人帮”的迫害下,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她健康的生命。她的死,是革命事业的一大损失,也给生者留下了许多反思。今天在学习纪念她的时候,我特别怀念琴秋同志,敬仰她对革命永葆热情、坚贞不屈的精神。琴秋大姐,你为革命鞠躬尽瘁的一生,将在中国革命史上永远占有光荣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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