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09-20第7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第7版()
专栏：

归途日记
〔越南〕 素友八月四日晨哈瓦那
闻报湄岛遭敌人炮击
昨夜床上，听大海唤我回乡
黎明启程，展翅飞翔
滔滔风波，滚滚重洋
再见，古巴，英雄的战友！
我们归去，你仍在我们身旁在加勒比海上空
北去的航线，茫茫无边
天连海，海连天
一片湛蓝，湛蓝一片
白云在翼下，顶上白云天
同行旅伴，谁晕谁醒？
谁上前线，与我齐飞肩并肩！
自家小天堂，终究寂寞凄凉！
抛却情义，何来欢畅？
既曾许同甘共苦
共同路上岂容犹豫徜徉？
心潮忧喜正汹涌
阳光乍起，九重天上暖洋洋！八月四日晚过美国
俯瞰大地多清秀！
何处“仙女”落云头？
人道这就是北美
耍尽诡计搞阴谋
阴曹地府被人们识透：
象征死亡的白宫和五角大楼！
可笑你：依恃枪炮炫耀黄金
越是凶残，血债越添增
试看普天之下
几人赞许，几人惧，几人依顺，几人亲？
人民的烈火连天起
美帝象猛虎落陷阱。八月四日夜甘德机场
黄昏到黎明长夜悠悠
新地机场，能见青楼。
问人知是女王土①
四季通宵任客游……
莫非贵国难住下
加个小岛来养活？八月五日晨过西欧
欧洲，年青还是衰老？
在历史面前你四顾茫然！
多少世纪，曾走在前头
巴黎红旗是否更鲜艳？
楼台月夜难安眠
大地处处起风雷，你可听见？八月五日晚布拉格
布拉格金紫色的夏季黄昏
梦见什么了，你沉睡的公主？②
忧郁的脸上还隐约见到
伏契克曾经走过的路……
里底斯想起当年的血泊③
玫瑰园，谁为你把豺狼拦阻？
消息突然，坐卧不安
强盗闯进家乡，投下颗颗炸弹
美帝妄想侵占天空海洋
英勇无比的家乡，给它的是死亡！
我们高兴，朋友也联欢
啤酒苦又甜，更残满又干……八月九日夜莫斯科
我们的莫斯科啊！
十月革命的足迹依稀可见
浓雾里的红星
仍在注视着我们的每天每步
列宁正在思索什么？
克里姆林宫墙的影子，默默不语……八月十日晨去北京
天亮了！心怀激荡
归途欢畅，鸟儿任飞翔
万里长城旗飘扬
北京兄弟环抱着千万臂膀
庆贺我们辉煌战果
我欢欣，象前线战士在后方。八月十三日河内
向您致敬，祖国，家乡！
斜着翅膀飞掠在首都之上
多么愉快，又回到胡伯伯身旁
向战士们欢呼，向英雄们欢呼！
北方——南方坦坦荡荡
今天越看越显得漂亮
越南，就这样屹立在地球上……
〔叶星、罗尔庄译〕
注①新地，属于英国的一个小岛，岛上有甘德机场。
②捷克斯洛伐克首都布拉格具有古典美，常被喻为“金发公主”。
③里底斯是被德国法西斯野蛮屠杀的一个捷克斯洛伐克村庄。这里有一座由各国代表种植的玫瑰园。

第7版()
专栏：

不平常的季节
黄钢
在向华盛顿进军时，这就意味着美国的新的一天，在美国的新的斗争的开始。
——罗伯特·威廉
去年八月底美国黑人向华盛顿进军，是震撼华尔街的一声惊雷。一年来的形势发展，证明了黑人运动的风暴形成了一个不平常的季节。
《纽约时报》早就忧虑地说过：今年“美国将遭遇一个从未遇到过的血腥的夏季。”美国报纸把纽约的夏季总爱说成是一个引起“争吵”和不安的季节；它们说“火药桶般的黑人居民区”——“哈莱姆区经常发生暴乱，特别是在夏季炎热的白天和黑夜”；据认为：“到了学校放了暑假以及天气暖和白天时间拉长的时候，麻烦将会发生。”
可是这种预测并不灵验。今年，“麻烦”分外提前地到来了。当寒冬逗留在美国东部，当冷风还在大西洋海湾边咆哮的时候，纽约五十万学生和教师就举行了抗议种族隔离的大规模罢课。示威者走上了冰雪未融的街头。
这是在二月初。新学年刚刚开始。纽约市发生的这场大罢课，是向华盛顿进军以来最大的一次争取公民权利的示威。
四月二十二日，在纽约的世界博览会上又出现了生动的场面。当约翰逊总统到这世界博览会开幕式上来空谈“自由”的时候，成千上万的黑人和白人示威者在会场内外高喊着“自由、自由”、“立即要自由”。
从向华盛顿进军到世界博览会，黑人运动的矛头指向了他们的主要敌人，指向肯尼迪—约翰逊政府，指向约翰逊本人和总统候选人戈德华特以及纳尔逊·洛克菲勒州长之流，指向了美国今天的真正统治者与剥削者！
这也就反映出黑人斗争急剧转变的新阶段，它的一个特点，就是黑人战士们向统治阶级及其国家机器用直接的行动进行反击，以暴力回敬暴力！
不平常的季节是真正来到了！
七月二十二、二十三日，纽约市黑人示威者冲出了他们居住的哈莱姆区和布鲁克林区，来到曼哈顿区的纽约市警察局门前。头戴钢盔的警察早几天以前已经同黑人群众发生了交手战斗。在那被枪杀的黑人少年的鲜血所染红的街道上，警察的枪声彻夜不停。可是，无论是他们手中的滑膛枪弹和催泪瓦斯，无论是骑警的高头大马和凶恶的警犬，也无论是高压水龙或重叠的栅栏，都阻拦不住自由战士们冲过警察的包围，来到曼哈顿区的高楼大厦之前……
这就是被美国资产阶级记者所形容的“哈莱姆的暴怒”；又被称之为纽约哈莱姆贫民区“对‘闹市的权力结构’感到的愤懑”；或者说从这里开始了“一个长夏的愤懑”的开端……
这就使得美国统治者惊慌忙乱到了这样的程度；纽约市警察局的文职人员也都穿上了制服，准备出动去参加对于黑人的镇压；纽约市长华格纳先生不得不缩短了他在欧洲的暑期休假，飞回到被拂晓前的枪声所惊醒的纽约；纽约州长纳尔逊·洛克菲勒也立即从怀俄明州匆匆赶回纽约，“应付局势”。
美国垄断资本的堡垒和心脏地带，如今在黑人自由战士的愤怒冲击之下，已经出现了新的震荡和紧张的痉挛症。如果借用约翰逊总统（七月二十一日白宫声明）的话来说，那就是：“我们最大的城市和我们最引以自豪的城市之一（纽约）的街道上发生的暴乱和混乱的消息使全国感到震惊。”……
但这还远远不是事情的结束呢！
使那些“闹市的权力结构”里的大人物们感到震惊的事实，还发生在一个星期以后。七月二十七日，洛克菲勒州长乘飞机来到纽约州的第三大城市罗契斯特，企望亲手扑灭黑人的怒火。罗契斯特素来以安静闻名。洛克菲勒到达时，这里的巷战尚未平息。他看见榆树成荫的街道上，到处都是黑人抗暴斗争留下的巷战残迹：石头、砖块、酒瓶、破玻璃、烟灰缸和乱七八糟的东西丢满了一地；被黑人们推翻的警察巡逻车倒覆在马路上；其中有警察局长的汽车被烧后的残骸；两天以前，罗契斯特的警察局长在率领五百名警察围攻黑人时，他遭到了黑人的痛打……
前一天，洛克菲勒州长在纽约州首府阿尔巴尼调动了一千多名国民警卫队开进罗契斯特来镇压黑人。他还把罗契斯特“肯定是危急而控制不住的”局势通知了他的军事参谋长哈拉陆军少将。目前在罗契斯特附近还有美军正规师一万三千人可供调用。尽管这样，这城市的三万左右全体黑人居民同全副武装的军警英勇地搏斗已经持续进行三个昼夜了！虽然被捕的黑人已经超过七百人，黑人群众仍旧是扔出石块、酒瓶和临时做成的燃烧弹，不顾通宵的宵禁在街头坚持顽强的战斗。美国的资产阶级报刊写道：“这简直是不能让人相信的——一个目睹过罗契斯特巷战的人，吓得目瞪口呆，他喃喃地说——就象是在战场上一样！”
一年以前——向华盛顿“自由进军”前夕——著名美国黑人领袖罗伯特·威廉曾经号召：“让每一条街成为一个战场，让每一个黑种男人、妇女和孩子都成为我们解放事业中的战士和爱国者。”这已经成为纽约黑人居宅区和罗契斯特等地的现实。
洛克菲勒在巡视罗契斯特激战过的街道之后，已经不能再隐瞒他那惶惶不安的心境。他在几百名国民警卫队和州警察的严密保护下，在当地的一家兵工厂外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十分感慨地说道：他感到“震动和非常悲哀。”洛克菲勒的这种独白，活画出美帝国主义者在垂死阶段的心情和不祥的预感。
真的，火已经点燃了，谁能够扑灭它呢？
八月二日，美孚石油公司所在地的新泽西市，又燃起了黑人抗暴斗争的怒火。十天以后，黑人抗暴斗争蔓延到美国新泽西州的帕特逊市和伊丽沙白市。在帕特逊市，几百名头戴钢盔的警察们清清楚楚地看到：参加抗暴反击的黑人人数，比较起他们警察自己的队伍人数要多得多了！
对的，警察们的眼睛看得不错！他们，他们是少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近在美国的第四个大城市费城，又爆发了规模更大的黑人斗争。愤怒的黑人群众奋不顾身地同全副武装的警察展开了搏斗。好几百人伤亡，好几百人被捕，但是，黑人群众并没有被吓倒，他们的斗争坚持不懈。美国通讯社惊慌地指出，这次黑人斗争的“激烈程度超过了哈莱姆、布鲁克林和新泽西的三个城市”……
一浪高一浪，斗争再斗争。这正是今天——不平常的季节——鲜明的特征。

第7版()
专栏：

新安江上
杜宣
这些年来，我一听到新安江三个字，就不禁神采飞扬。新安江，就好象一块巨大的磁石一样，它常常要将我吸引着。真不知梦见过多少次啊！一直想去看看我们建设祖国的英雄们，怎样使这条美丽的新安江，改变了它千百年来骄傲不驯的面貌！
今年四月中旬，正是江南最美好的时候，我们从上海乘着崭新的双层火车到杭州；沿途新绿都已飞上了柳梢。田里的菜花黄得象金子一样，看不到边际的麦田，微风拂过的时候，麦浪滚滚，真象是满湖春水。由杭州换乘汽车，沿着钱塘江、富春江而上。一连落了好几天的雨，钱塘和富春，现在都是一片春江水满！也是由于落雨的原因，山溪中的水流夹着泥沙而汇入到这两条江里，因此，我们就没有看到我国唐代大诗人李白所写的“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清澈见底，一碧如玉的水色。
新安江的主要源头之一是雄奇峭拔的黄山的人字瀑。一九六一年的时候，我曾经不知几度在人字瀑下徜徉过，当时没有想到，这一泓清泉，竟是新安江的源头。
当我们车子开进紫金滩的时候，突然看到沉睡了千万年，现在开满了杜鹃花的峡谷中，雄峙起一座完全现代化的水泥大坝。不正是它吗，堵住了这滚滚洪流；还不正是它吗，迫使着从洪荒时代开始滔滔东去的江水，成为我们丰富的电力资源！可是，一九五七年以前，这儿还是野兽出没的荒山，现在已成为现代化的山城了。
我们站在紫金滩瞻仰大坝，感到它既庞大而又雄伟，它是我们工业上巨大动力的枢纽，同时它本身又表现出了我们社会主义工业化的力量！这时，我似乎透过这灰色的大坝，看见了当年挑灯夜战时壮丽的景色：各式各样的吊车、推土机、运输车，在那里移动着；一张张油汗的脸孔，一双双粗黑的臂膀，一双双沾满泥泞的脚，一双双充满了兴奋、决心、希望、带着红丝的眼睛……是他们坚决地响应了党的号召，用忘我的劳动和惊人的智慧创造出了这个伟大的奇迹！
正在这时候，陪同我们参观的水电站的一位同志，指着大坝上的一架长臂起重机说：
“你们看，坝上最左边的是架臂式起重机！”
我们跟着他的手示看过去，在坝顶，一连几部龙门大吊车的旁边，有一架像五百罗汉中的长臂大仙一样的起重机，正伸着一只巨长的臂膀，从坝下吊上一大铁箱水泥。
接着那位同志又说：“修筑大坝时，我们只有六架臂式起重机。因此，时常要将它搬上搬下。但是过去拆卸、搬运、安装这起重机，都需要很多人力，而且要费很长的时间，当时为了赶工，我们臂式起重机的修理工李丰民老师傅，他从坝下搬到坝上，连拆卸带安装，只花两天两夜时间。这真是突出的惊人事件。……”
我心里这时想到：新安江水电站是五年计划，其所以在三年内就能完成的原因，不就是因为参加新安江建设工程中的全体职工，他们将干劲和智慧结合了起来的结果吗？李丰民师傅就是其中的一个。
第二天早晨，在如膏的春雨中我们乘了水电站的汽船，到水库上漂流了一整天。
新安江是一条山溪性的河流。它的特点是陡，因此对修水电站有利。过去水患频繁，暴涨暴落，落差极大。在它的流域中，有三段平原，三段峡谷，两个盆地，一个带状平原。这对修水库有利。过去只要落几天雨，山谷狭隘，水流不畅，山谷上的平原就要全部被淹。因此它过去千百年来虽然哺育了两岸的人民，然而也带来了多次的灾难。千百年前的事已经难于考察了。一九二三年大水灾距今四十余年，人们记忆犹新，真是谈虎色变。据说当时淳安、建德、桐庐及富阳沿江各县房屋倒塌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收成全无。淹死的饿死的人是无法统计的！根据去年的水情应该是一次特大的水灾。由于有了水库，人们一点也没感觉到，并且还得到了丰收。现在修成水库之后，新安江就在我们指挥下驯服了。那种洪水泛滥，庐墓为墟，人畜淹死，卖儿鬻女的凄惨的日子，已经一去永不复返了。
在水库上，有的地方，烟水苍茫，浩瀚无边，就有鄱阳湖和太湖的气势。有的地方峡谷陡削，前面又浮了一两个小岛，真象溯瞿塘滟滪而入三峡的样子。有的地方，波平如镜，岗峦四合，又好象置身于西子湖之中……它真是集回环曲折，浩瀚渊深于一身啊！
整个上午，都是斜风细雨，我们好象走进了泼墨山水画中了。下午，雨歇了。经过雨洗过的天空，映在湛蓝的湖水上，更加清亮和高远。一层层黛色的远山，据说那都属于黄山山脉，很自然的就把我们的思想带到了雄奇的天都峰和云海苍茫的玉屏楼了。湖中，岛屿多极了。岛上，长满了马尾松。各种颜色的杜鹃，夹着白色的珍珠花，正在盛开。这时湖面上漂浮着天光云影，波澄如镜，它将大自然中一切最美好的，都吸引入它宽阔而又美丽的胸怀中了。一个个五色斑斓的岛屿，都在湖水中显出了它清晰的美丽的影子。当我们的小汽船在这些美丽的倒影上穿来穿去时，我就感觉到好像在彩云上飘扬了。
当我们的船经过一个小岛的时候，陪同我们参观的水电站的同志，指给我们说：
“你们看，这个小岛，就是龙山。它本来是旧淳安县城的名山。现在只剩下一点山尖在水面上了。”
他接着又说：“水库中的所有的岛屿，过去都是山峰啊！现在我们的船，正漂浮在淳安县旧城的上空呢！”
大家都引起了十分自豪的感情。我不禁地念起了毛主席青年时代写的《沁园春》中的二句：
“问苍茫大地
谁主沉浮？”
毛主席青年时代的胸怀和愿望，今天已经实现了！我们，已经成为了大自然的真正主人！“沧海桑田”那种宿命论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今天，为了祖国的建设，可以要桑田成为沧海，也可以要沧海变作桑田！现在的苍茫大地，已经是我们在主宰沉浮了！
这时使我想起，昨夜水电站潘总工程师在介绍完水电站施工情况之后，用十分激动的感情说：“第一期围堰完成之后，水就在我们指挥下驯服的走了。等我们抽完围堰中的水，河底见到太阳了，使千百万年沉在河底的泥沙，重新见到太阳，这种愉快的心情，不是亲历其境的人，是无法理解的。”
他的这几句话，当时把我带进了诗意的境界，我似乎已经分享到了他当时的愉快。同时我更感到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巨大无比的力量。
淳安是一座历史名城，它的名字，常常和我们古代的英雄人物连在一起的。但在今天，它却引起了我个人的一段回忆：已经整整的二十年了。那正是风雪载途的时节，我奉命由西南大后方要去盐城新四军军部，办理一件事情。当时由于东南一带党的组织受到很大的破坏，沿途无法找到组织上的帮助。来到淳安之后，就停了下来。通过社会关系的介绍，住在一家公司的宿舍中。那时的淳安是走私的集中地。因此，这城市当时是十分畸形的。我每天踯躅于新安江边。江水是碧绿的，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水底的色泽鲜艳的鹅卵石。我常常在河滩边坐半天，装作欣赏鹭鸶捕鱼。主要的是想从钱塘江来的水客和船夫那里打听下游的情况。天气晴朗的时候，几只“浪里躜”各载着六七只鹭鸶，由上游的急流中，似箭一样的飘浮而下。这时江边常常会有些水客和船夫站在那儿，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鹭鸶们从船上跳进江中，去追逐游鱼。有时遇到了条大鱼，它们会几只联合起来把那条鱼抬了上来。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大家心里就乐了。虽然彼此不认识，也可以谈得起来。我就利用这种机会，了解到距杭州六十里，有个叫作场口的地方，那儿是个三不管的阴阳界。汉奸和蒋匪帮的特务们，都在那儿活动。由场口到杭州要经过钱塘江大桥。桥口有日本军队把守，经过那儿的人，都要有“良民证”。本来我打算经杭州赴上海，在上海找关系去盐城的。经过了解之后，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决计乘小船，沿新安江富春江而下。由建德到桐庐、再由桐庐溯天目江去于潜，由于潜上天目山。当时我浙西支队在天目山的孝丰一带……
二十年的岁月过去了。当我今天再度来到淳安的时候，旧的淳安已随着古老的历史，沉入到湖底了！当然，我做梦也无法想到，当我再度来到淳安时，我却乘在小汽船上，在淳安县城几十米高的上空漂浮着。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变化！而且是带着多么丰富的童话性的变化啊！
新的淳安县城，设在大坝对岸，距大坝四十华里的排岭。这一带原来是纵横交错的丘壑，现在，高于水位的丘陵的峰顶，就成为了岛屿；低于水位的，无论是丘陵也好，溪谷也好，都付与一片汪洋。如果不知道这水库的历史，无论谁泛舟在这浩淼的烟波之上，总以为这江河湖泊的底下，只不过是鱼鳖的世界而已，谁能想得到它会有那么多动人心魄的历史呢！？
排岭是个半岛。三面临水。过去长满了原始的灌木林，在开满了杜鹃花和金银花的世界里，是猴子和野猪的乐园。从一九五八年开始作为淳安新城来建设。现在新栽的桃树和杨柳，都已蔚然成林了。当我们踏上这块新陆的第一瞬间，一股苏新的春色，透过柳色桃林，扑面而来，使人顿时感到心胸开豁，这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一片新绿的果林中，掩映了一座崭新的城市，街道清洁宽敞，每家住宅周围都有果木和菜圃。一座城市建筑在这么美好的湖山中，生活在这里的人，该是多么的幸福啊！当时我蓦然想到：这不就是桃花源吗？的确，它不仅是桃花源，它比我们先人想象中的桃花源不知还要美好多少倍啊！

第7版()
专栏：

自力更生的硕果（木刻）　鄷中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