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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05-01第5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唯一的道路

第5版()
专栏:

唯一的道路
〔印度尼西亚〕迪·努·艾地破了的靴子陷入泥泞,小道通向茅草棚,漏了的屋顶滴下雨水,弄坏了我最宝贵的财产,德国、英国、法国、俄国和中国的书本,还有更多的这世界上最优秀的人们的思想。为我开门的妻子现在又睡了,屋外的寂静,帮助我读书。夜更深,我更加深深地被这些书吸引。我曾经宣誓忠于这些思想。破晓的鸡啼也没有惊扰我。它们所指出的道路,不分昼夜,永远光明。我们一定能到达目的地。那儿没有破靴子,没有泥泞,没有漏雨的房子,但通到那里的道路,只有这唯一的一条。〔注〕此诗作于一九五五年一月二十七日。

成长

第5版()
专栏:

成长它诞生在三十五年前,母亲是最先进的阶级。她经历了阵痛,生下这时代的儿子,这时代的儿子将要开辟另一个时代!暴风雨摧毁不了它,柔靡之风也软化不了它,它深深地透入人民的心坎,深深地,深过班达海。它使生命光辉灿烂,胜过素馨花。抗击着恐怖和挑衅,昨天,今天,明天,它要活下去,它是安泰俄斯,波塞冬的儿子,只要忠于大地,它就是不可战胜的,这时代的儿子,将要开辟另一个时代。现在,它成长了。〔春城译〕
〔注〕这首诗是印度尼西亚共产党主席艾地同志在一九五五年五月二十三日纪念党的诞生三十五周年时写的。班达海在印度尼西亚。安泰俄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巨人,只要不离开土地,它就是不可战胜的。

敦化树林里的七十七天

第5版()
专栏:

敦化树林里的七十七天
〔朝鲜〕金明华
每当我回忆起金日成元帅领导的抗日游击斗争时期的许多往事,我就觉得心里热呼呼的。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的是一九三八年初春里的一件事情。
深邃的敦化树林里,冰雪还没有融化。山风刮起来的时候,蓊蓊郁郁的树林发出呜呜的呼啸声,整个树林被风雪包围起来,变成雾蒙蒙的一片。有一天,我们的部队来到这里歇了下来。同志们经过一个多月的强行军之后,这时已是筋疲力尽。我们早就没有粮食了。来到这里以后,燃起了一堆堆篝火,大伙儿团团围着篝火休息着。队长在挨近篝火的一根树木上坐着和我谈话。他用粗而颤抖的声音对我说:
“……李老疙瘩同志的伤势越发严重了,看起来一天比一天恶化下去。像我们身体健康的人都快掉队了,何况他的腿负了重伤,不知他有多痛苦哩!可是,他咬着牙忍受着。我们怎能睁着眼瞅着他呢?……”李老疙瘩是个中国同志。他姓李,老疙瘩是他的外号,中国话就是最小的弟弟的意思。他今年二十五岁。
队长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嘴唇颤抖着:
“应该让李老疙瘩安定下来,我想把你和他留在这里,相信你一定能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我心里一阵紧张,不知该怎么回答好。我心里想:要我和战友们分开,留在这连禽兽足迹都稀少的深山密林里,我感到非常难过。再一想:不知队伍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叫我空着双手看护一个病人,等着他们……篝火响着必必剥剥的声音,吐着熊熊的火苗。队长紧紧握着我的手,默然地坐着,我陷入沉思中。
在这严肃的一瞬间,我记起了一件往事来:……那是一九三二年,阴历八月二十五日夜晚,“讨伐队”的鬼子们打到了凤林洞,放火烧掉了我家邻居的房子。我站在后山上望着着火的屋子发誓:“在烈火中牺牲的革命者呀,虽说我身为女子,但我一定要继承你们的遗志战斗到底!”我的丈夫就在那天晚上被鬼子逮捕了去,他后来牺牲在监狱里。
想到这些,我仰起了脸,对着队长说:
“只要革命需要,哪怕赴汤蹈火也决不退却。请把李老疙瘩交给我吧!”
就这样,我和李老疙瘩被留在这巍峨险峻的敦化树林里。战友们为我们盖了一个草棚子。而且每人都拿起面口袋抖了抖,把仅有的约二升的棒子面留给我们。一位宽腮帮的同志,把仅有的包藏在白桦树皮里的三根火柴放进我们的上衣口袋里。队长最后对我这么说:
“大约十天后我们就能回来,希望你们一定坚持!”
队伍出发后,我为今后的艰辛日子担起心来。我想,虽说十天后队伍就能回来,但是,他们不定遇上什么困难,到时就回不来了。因此,应当作坚持二十天的准备。在这二十天当中,粮食问题怎么解决呢?
我把面口袋里的棒子面全部抖落出来,用汤匙一勺一勺地计算着,总共有五十四勺。如果一天三餐吃三勺的话,那么十天需要三十勺,二十天就要六十勺的棒子面。可是口袋里仅有五十四勺棒子面,要坚持二十天,还缺少六勺。我盘算来又盘算去,最后决定每餐不满一勺,这样才能多坚持几天。这是为病人作的计划。至于我自己吃的粮食,我倒不担心,不管吃什么,我都能活下去。只要李老疙瘩能活下去,我不吃东西也要活着。
火,只要战友们燃着了的篝火不灭就行。但病人所需要的药品,却一星半点也没有。如果没有的话,那只有看护病人的人的一颗真诚的心。我准备把这真诚的心药,充分供应病人的需要。
每天一早起来,我就背起背囊离开了草棚子。第一件事,就是爬上山顶仔细地观察山下,有没有鬼子上山来。然后才漫山遍野寻拣埋在雪地里的松球和枯叶子,装进背囊里背回去。初春时候,不会有幼嫩的新叶子,就是埋在雪地里的枯野葡萄叶子、马蹄菜和大麻叶也是不容易找到的。
每天,我把难得搞到的一些松球,放在火上烤熟后,挖出里面黄油油的松子放在火上炒,磨成粉。每次是二勺松子粉,不满一勺的棒子面和一碗水拌在一起煮。这就是病人的饭了。
我自己吃的是枯叶子放在白水里煮,加点松子粉。
为了找点吃的东西,每天天微亮,我就走,直到天黑了才回去。在深山里,每天一到下午四五点,天就黑了。每次要回去时,我照例拣了一捆干而硬的橡树枝或是檀树枝,顶在头上带回去当柴禾烧火。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困难随着一天比一天大起来。掉在地上的松球已经没有了,我只好举着竿子打下挂在高高的果松树上的松球。可是,我肚子里空空的,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这样做就觉得非常吃力,几乎是一场“决死战”。有时要爬到远处山头上去。道不熟,只好转来转去,天黑下来,整个夜里就在山林里转圈子。每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李老疙瘩总要喊哑了嗓子。他把草棚子的门打开,整夜里叫喊我:“明华大娘呀!”
十天终于盼到了,二十天也过去了。
一个月又过去了。
有一天,我用白水熬点松子粉给病人吃了以后,就勉勉强强挪着颤抖的双腿上山找食物去了。当我背上背囊时,李老疙瘩用非常恳切的声音对我说:
“您别走远啦,现在我不吃也能活下去了。只要大娘您在我身边,我就能活着……”
我用怜悯的眼光望着这个小伙子,我说:
“当然不到远处去,你好好睡着等我回来吧!”
说着,我又朝山上去了。可是,我的脚不听使唤了,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脚上没有穿鞋,只用破布裹着,因为连李老疙瘩的鞋也被我穿破了。
走不多久,我走不动了,就爬着走。爬到半山腰,我向山坡上一瞧,约莫十米地远有两棵果松树。我使出了全身力气,爬到了果松树底下,仰头一望,只见树上挂的松球并不太多,两棵树上的松球都打下来只够一天吃的。
我站在斜坡上,举着竿子,把下面树枝上的松球打下来。但树梢上的松球,因为竿子太短,敲不着。我只好把脚上的裹布解开,光着脚丫爬上树去。刚刚爬到一人高的地方,手脚就哆嗦起来,觉得一阵眩晕,我死劲地抱住树干,歇了一会,咬一咬牙,又从腰上拿出竿子来打松球。刚打下一个松球,我觉得眼前发黑,手一松,就从陡峭的山坡上滚下去了。……一阵鸟鸣声把我唤醒过来。我睁开眼睛,透过松树的空隙,看见了巴掌般大的蓝天。但在我看来,那不知有多大哩。这一片蔚蓝的中国天空,和朝鲜的蓝天一样明朗而美丽呀!一只山鹰在蓝天上逍遥自在地盘绕飞翔,我望着它冥想着:
——我和李老疙瘩能像这只山鹰一样在这蔚蓝的天空底下自由飞翔吗?这山鹰可能任情随意地俯视着我们日夜盼望的队伍吗?
渐渐地,我的神志恢复了。身子也能动弹了。我想立起上身来,但我吃了一惊,因为左腿不能动弹了。挣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支坐起来,低头一看,军裤上染了一片鲜血。伸手一摸,头也砸破流出血来了。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怎么也起不来了。这时,我就像掉进了深渊里似的。天上云彩一团团地浮动着,下面是蓊郁的树林子。
耳畔响着鸟儿清脆的鸣叫声。岩石缝里伸出一棵弯曲的橡树,在那棵树上有一个小小的燕雀窝。老燕雀衔食儿回窝了,小燕雀转动着脖颈啾啾啾叫个不住。
老燕雀多么不辞辛苦地觅食回来啊,草棚子里的李老疙瘩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动着,他一定正眼巴巴地等待着我回去。我马上挣扎着从地上站立起来。
我拣起从两棵树上打下来的三个松球,朝着草棚子爬回去。这时,四周已经漆黑了。我在草棚子的近处泉边把血迹洗了洗,又用手巾把头包扎起来,为了不叫李老疙瘩知道我跌伤。
当我爬近草棚子时,草棚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我脑子里闪现出一个不祥的念头。爬进草棚子里一瞧,只见李老疙瘩闭着双眼躺在那里,脸上的神色非常难受。原来他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但力气不足,没能咬伤。李老疙瘩为了不叫我再为他受苦,才萌起了这个念头。
我把松明点着了,准备用这三个松球做晚饭,把李老疙瘩唤醒过来。李老疙瘩惊醒后,见是我回来了,他一下子翻身坐起来:喊了一声:“明华大娘!”
我用白水煮了一碗松子粉汤端给他吃,若无其事地低声说:“快吃,饿极了吧!”
李老疙瘩对着松子粉汤望了一阵,吃力地说:
“只叫我一人吃,怎么成呢?您也分一半吃吧。”
他把一碗松子粉汤递过来,反复地说这句话。
“我没病,没关系。我吃树叶子也没关系。……”
我用仅仅能表达意思的中国话对他这样说。可是他怎么也不答应。我们推让了好久,最后李老疙瘩含着泪水,才把这碗汤全吃下去。
……我们就这样在敦化树林里坚持了两个月又十七天。有一天,我照例上山去采青嫩的草,这时已经是四月了。突然,从山下传来了说话声音,和敲打干木头的声音。我马上精神起来,拿起两根干木头跟着敲打着,这是游击队的暗号。果然,山下立即传来了急促的“明华大娘”的喊声。接着一个同志很快地爬上山来。当我辨认出这个人是谁时,我高兴得差点昏过去了。
他就是我们的队长。接着,战友们紧跟着都爬上山来了。盼望而又盼望的队伍,终于回到了敦化树林里来了。
在这七十七日当中,队伍几乎天天与敌人搏斗,奇袭敌人的兵营。战友们整天水里来,火里去。就在这样残酷的战斗中,队员们一时一刻也没有忘记留在敦化树林里的战友。
队长握住我的双手,说:
“好呀!我坚信你会活着的。”这时,李老疙瘩在队长身边用嘶哑的声音说:
“队长同志,我永远不会忘记明华大娘!”
〔陈文琴节译〕

“洛兰C”

第5版()
专栏:

“洛兰C”
〔日本〕须藤德行
一阵惊恐的鸡啼声,紧接着听到载重汽车由门前风驰而过,鸡叫声一下就像被什么给掐住似地停止了。
“妈……妈……。”
广儿急促的呼唤声传到了厨房里来,松把洗好的盘子放回碗柜,赶忙走出屋外看看出了什么事情。广儿正站在鸡窝前指划着。
“妈,咱们的鸡死了。”
鸡窝前面就是往来村道。在广儿的脚旁,有一只鸡被轧进浮土里,已经成了看不出鸡样子的一堆血泥,上边印着往西去的轮胎印。
“这是怎么回事?……”
“轧死的呗,刚才过去的那辆载重汽车,一下就……”。
“哪辆车呀?”
“那谁知道,司机可能没发觉,要不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哪能不知道呢?”
“可是,他连头都没有回呀。”
刚读初中一年级的广儿,对偶尔才能见到的汽车是觉着新鲜,对自己羡慕的司机也不愿往坏处想。这种心情松是能够理解的。
“广儿,拿一把铁锨来……”
松叫广儿帮助把死鸡埋在菜地边上,然后又回到厨房里,但是,像看了什么噁心的东西似的,感到非常不舒服,情绪变得很烦躁。
在松家的门前,一年也不过有一两次机动车通过,不外是农民协会的摩托三轮或推销员骑的摩托车。载重汽车到这个村子里来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
然而,最近以来情况变了:载重汽车每天不知有多少台要通过村子,通过松家门前狭窄的村道。这些来往频繁的车辆是干什么的呢?松知道那是因为离本村不远的山里要建筑一个外国大型电波塔。最初,镇上的议员们来了好几个,说外国人的这一建筑,对村子的老百姓有多大好处,希望不要反对。看到他们直点头哈腰地说客气话,大约是个相当重要的东西。村民们也认为,那个电波塔一建成,村子的道路也修好了,连作梦都想着的电灯也安上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从那时起,在村子里开始来往着各式各样的车辆。干着活儿的大人,也时常住下手来看汽车。经常看不到汽车的孩子们就更不得了,跑到跟前去,真是百观不厌。上面载着什么东西,坐着什么人,都成了孩子们不断议论的内容。
松自从看到车轧死的鸡,瞬间脑子里马上掠过了“这要是孩子的话……”的想法,对各种车辆都好奇的孩子们,车一来就往跟前跑,稍一疏忽,一步迈到车前边就完了……
“妈,我们老师说,这个电波塔可大了,还说,一打起仗来可有用了……所以,这是可怕的军事基地呀!”广儿一面用水瓢舀起凉水喝,一面跟洗着碟子的妈妈说。
“不管它军事基地也好,什么也好,反正有了它我们就能看到电视,也能看到电影了,哪能引起战争呢,咱们不干了。呵,广儿,再来汽车的话,你可要加小心呀,要是被撞伤,作什么都不成了。”
“喂,搞点饭吃,肚子饿了。”
丈夫穿着胶鞋就盘腿坐上炕,从炉旁拿过盛烟叶的盆子抽着烟。松由厨房拿出来准备好的碗筷。
“他爹,怎么样?去的人多么?尽管是大学的先生,讲那个的话,去的人一定不多吧。”
“嗯,也不见得,”丈夫喝着已经凉了的酱汤说:“讲的够意思,那个先生一边逗着笑,一边讲的。”
听说是札幌的大学的先生,来给讲关于基地的事,忠连饭都没顾上吃就去了。对丈夫参加这种集会,松是不太高兴的。不这样人家还都说忠是反对派呢,所以对这类事情表示关心就会造成和村子里的大势相背。镇议会已经决议建筑,村民们也抱着一定的期望表示了支持,现在谁要是再说一句反对的话,准会被看作“这家伙反对村里的发展”而遭到白眼。
松认为,只要村子里安装上电灯,修好了马路,建个把基地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忠却认为妻子的这种想法是十分危险的。
松听说参加集会的有十多个人,不知为什么一下就觉得轻松了许多。
“到底是怎么讲的呀?”松给丈夫盛着饭,不由得涌起了一种想对导航基地更多了解的心情。“真的是可怕的军事基地吗?”
“就是?,说这是现今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就是说,如果没有这个基地,不论它原子弹或者是氢弹,就都成了废物了。总之是顶厉害的东西,反正今天晚上还要接着讲呢,呶,该干活去了。”
忠撂下饭碗,站了起来。
“刚才,咱的鸡给载重汽车轧死了一只。”
“载重汽车上咱家干什么来了?”
“不是上咱家来,它们从门前开过时,鸡从窝里跑出来,就给轧死了一只。”
“那么,一声也没吭就跑了吗?”忠像是生了气,说着就走了出去,嘴里叨咕着——即便是一只鸡,轧死了就跑,算个啥玩艺儿呢。
这个村子很贫穷。农民依靠仅有的一点薄地,精耕细作,聊以为生。他们多年来盼望着能安装上电灯,终由于财政困难毫无办法,所以早已放弃了这种奢想。现在又重新热切盼望着了:外国人的这建筑会给村里带来电灯呢!
最初,农民们不仅不知道是建筑什么基地,甚至连建个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只是一味的为能安上电灯而高兴。稍后,由镇上发来的文件上才了解到这是建筑一座叫作“洛兰C”的导航电波塔,据说,这是为“保护下自渔船上至大火轮以及所有船舶的安全,绝对不可少的设置”,建成以后对镇上也是大有利益的。既是对镇上、对村里都有好处,谁要反对就显得可笑了。
忠在起初也并不是站在反对方面的,然而,不论电灯的诱惑有多么大,既然已经了解到“洛兰C”是个什么东西,再单纯的跟着镇上的赞成派走就办不到了。
忠觉得有更多的学习些关于
“洛兰C”的知识的必要,同时也了解到,在日本包括从学者一直到生活贫穷的工人们的各个阶层,都在反对建筑“洛兰C”。为什么都这样的反对呢?这个理由也有知道的必要。可是,现在镇上作出了建筑“洛兰C”的决议,村里却有很多人赞成,只有忠一个人反对,这从哪方面来说都有点危险。
担心参加会的来不了几个人,但是预想不到的来了十多个人,看到和自己有着同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忠的心里忽然觉得豁亮多了。
建筑“洛兰C”的目的是什么?是真的对和平有利吗?它能起什么作用呢?在会上听到的许多事实,都是迄今任何人也没谈过的……
“……就是说,为了核战争而建的基地。”
“可是,战争也不是一定要打起来的,建这么个东西和咱们没有多大关系嘛,我觉着还是能安上电灯更高兴点。”松听了丈夫的话,也表示了自己的见解。
洋油灯亮照不到被烟熏黑了的顶棚,只在屋子中间映出一点红色的光圈。
忠喜欢喝茶,已经喝了好几碗了。“很多人有这种想法,所以咱们的日子总是好不起来,对,这是那个先生说的,这倒是实话,对什么事都这么盲目乐观,将来就后悔莫及了。”
第二天下午,广儿从学校回来,一进家就对父亲说:
“人家都说爸爸是赤色分子,别跟赤色分子的儿子一块玩儿。”
“赤色分子……”
忠认为说自己赤色也好、黑色也好,这不只是个中伤的问题。无知的家长戴着有色眼镜,今天把孩子们按颜色分开,过几天难免不会造成农民内部的不团结。
“谁这么说的呀……?”松吃了一惊,把手里的活儿也停了下来,家里的人手少,松总是等着广儿从学校回来帮把手,但今天把广儿气得什么也顾不上了。
“他们都、都说。”
“然后就都不跟你玩儿了吗?”
大人们的感情这样严重地影响到孩子们的精神世界,使松感到十分难过,自己也开始意识到,蕴藏在心底的愤怒像火似地在燃烧。松听了丈夫的话,对“洛兰C”是什么东西,已逐渐清楚起来,要是事实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绝不应该赞成。从今天早晨就一直想着这个问题,农民们都怎么了,为什么不反对呢?
转过月来,忽然各方面的人都陆续着来了。有好多是初次听说的一些团体的人,还有地区的工人代表,工会的干部,煤矿上的人,甚至由札幌来的人也不少。他们的脸都被太阳晒得红朴朴的。
妇女之间是容易谈得来的,所以松和煤矿妇女协会来的人,一见面就问长问短,知道了很多事情。现在日本有无数的军事基地,合起来面积很大,不论哪一处也都是把农民、渔民赶走建起来的。并且,这些基地随着战争准备一天天地在扩大。被夺走了土地的人们,已经前仆后继地进行着长期的艰苦斗争。这些热爱祖国、期望和平的人民,不怕流血牺牲进行勇敢的斗争,正说明了日本人民对常年企图发战争财的战争贩子们的无限愤慨和坚决反击。
“你们作为爱护孩子的妈妈,希望和平的日本妇女,为什么不反对为核战争而建筑的‘洛兰C’呢,每天都有被掠夺了土地的农民,被夺去生活的权利……。”
松想起了鸡被轧死时的情景,重新感到满腔的愤怒。“前几天,我们家的鸡被轧死了。”
“鸡?那要是孩子又该怎么办?该注意的不仅仅是汽车,还有战争!”
看到大家点头,松也深深地点了一下头。
这些人们,并不是谁请了来的,都是她们自愿要来才来的,在被太阳晒红了的脸上闪耀着信念的光辉,连松都有些感到了自豪。
眨眼间又过去了一两个星期,早晚有些凉意了。在将届月底的一天,有几十辆载重汽车运来了大批“洛兰C”的建筑材料。但是,第二天却发生了意外的情况:不知在什么时候集合了几十个人,坐在装运材料的汽车要通过的公路上。这个消息马上就传遍了全村。停着载重汽车的公路,从村头上的小山包上往下一望就可以完全看清楚。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全村的人差不多大部集中在这山包上来了。
“那是抗议示威的队伍呀。”
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松也是初次看到。示威队伍坐在由公路拐到通向村里的路上,使松担心着
“可不要像轧鸡那样呵”。然而,大约三小时以后,载重汽车就又从原路开回去了。
“示威队伍胜利了。”
没有什么事了,大家陆续回到田里去干活。
“我可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干行吗?”松一边走着一边对忠说,自己也感觉到有些兴奋。
“那当然不简单,得拼着命干哪,谁求也办不到,非得有信念,才有那么大劲呀。”
“可是就那么一点点人,汽车都比他们多嘛。”
背向着太阳,忠的脸显得更黑了。
村中传播着在昨天示威的地方又集合了许多人的消息,要出事吗?谁都热中于谈论着这件事。“汽车来了!”一声呼喊又都集中在山包上,人们兴奋地骚动着。
不一会,看到了几十辆载重汽车转过山头,在公路上扬起了尘土。就像发出了信号一般,几百人的队伍也出现在三岔路口,在由公路拐向村道处,横着并列了几排。
“看,他们都挽起臂膀来了。”
听到忠的话,松点了点头。
“在这儿的人要都上去,就更强了。”
像忠这样想的人也许还有很多,但是松却不愿意让忠去带这个头。
汽车队在示威队伍前面停下了,尘烟被风吹向山包这面来。
“呵,那是警察的车呀!”
不知是谁嚷了一声。车上装的不是工程材料,原来是警察,一辆辆顺序地排列着,扩音器在车顶上咔啦啦啦直响。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把道让开!”
“现在不能让,请你们负责人过来谈谈。”
“我就是警察署长,谈也没有用。”
“为什么没有用?”
“妨碍车辆通行就是违犯交通规章。”
“这并不违法呀,我们的行动是受法律保护的,准备同你们通过谈判来解决。”
“没有什么谈的必要,再不让,就行使武力赶你们!”
通过扩音器听到双方的声调越来越高亢,无止境的争吵着,但是总是不外乎一方始终坚持谈判,一方强使权力企图镇压而已。
时间两小时、三小时地过去了。忽然从一角上一声“冲呵!”那些等待得难耐的警察们就一拥而上地向整然排列的示威队伍猛扑了过去,一场混战在山包下面展开了。
在山包上人们的脸上,逐渐被痛苦占据了。这不都是日本人吗?不论示威的人或穿着警察制服的人都是同胞嘛。紧紧挽着臂膀的示威队伍被人多势众的警察队一下冲杀得零零落落了,“即使剩下一个人,就是再痛苦,也绝不动摇!”这就是所谓的意志力吧。在倒下的人们的背上,警察的皮靴毫不留情地践踏着,警棒不住地往流着血的肩膀上打下去,这样互相仇恨是为了谁呢?从怒吼声中可以清楚地听出对反动统治的无限憎恨。
“这真是太过分了。”
愤怒的声音在颤抖。小山包被沉重的空气笼罩了起来,在他们脸上显出了努力克制着的激动的感情,这就是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农民的感情。开始觉醒起来的农民们的雪亮目光,一个个盯住在不久开动了的载重汽车上。
当夜,一家三口在饭后闲坐着,只有洋油灯芯和往常一样爆着灯花,坐在灯下的忠却反常地一语不发。下午广儿从学校回来说有人受伤了。松初次看到的警察们的厉害样子还在刺激着神经,偶尔去镇上,看见的警察,一直把他们当作为大家服务的,本来心里也曾寄予过很大的信任。正是这些警察,今天却挥舞着警棒打伤了许多毫无抵抗的人。松睁大双眼久久地沉思着。
“我说他爹,咱还有点鸡蛋,给那些受伤的人们送去好不好?”松好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对正在看着旧报纸的忠说。
“对啦,那他们一定会高兴的,他们吃的东西可能最困难,目前我们也不过只能作到这一点……。”
忠的脸色变得舒畅了些。
松连忙把三十多个鸡蛋装在一个纸盒里。“广儿,你给跑一趟吧!”
广儿放下书本,抱起纸盒就勇敢地跑了出去。
“广儿,告诉他们说,想要菜蔬的话,咱们也有哇……!”松在广儿背后大声地喊着,好像把一桩想了很久的事终于实现了似的,看了看忠的脸,爽朗地笑了起来。
〔韩瑞穗节译〕
〔本文原载一九六三年一月一日《赤旗报》,系《赤旗报》星期日版短篇小说应征入选作品之一。小说反映了去年秋天在偏僻的北海道十胜郡浦幌町沿海地区展开的反对美军军事导航电波塔“洛兰C”基地斗争的部分情况。这个斗争是日本农民波澜壮阔的反基地斗争的一个侧面。〕

图片

第5版()
专栏:

坚决支持亚洲、非洲、拉丁美洲人民的反帝斗争(宣传画)
周瑞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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