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04-15第3版面所有文章内容

第3版()
专栏：

为了人类美好的未来
——纪念芬奇〔注〕诞生五百周年
江丰
编者按：今天是意大利伟大艺术家芬奇诞生的五百周年纪念日。我们在这里发表的三篇纪念文章，分别介绍了芬奇在艺术上、科学上的伟大成就。
四月十五日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伟大的艺术家——辽奥纳多·达·芬奇诞生五百周年的纪念日。他离开我们的时代和国土虽然如此久远，但由于他对现实主义艺术的发展的巨大的贡献，他的成就已成了世界人民的共同财富，新中国的艺术工作者不仅非常熟悉他，给他以很高的评价和尊崇，并且认为他是我们最值得学习的西欧的古典作家之一。
芬奇一生的大部分，与佛罗仑斯有着联系。佛罗仑斯是十五世纪最前进的意大利城市。在这城市里，早期资产阶级的文化已达到极其灿烂的程度。那非宗教的、科学的思想方法得到广泛的传播，排斥着陈腐的教会哲学，摧毁了中世纪的人生观的基础；另一方面，随着资本主义商品社会所产生的，那束缚艺术家个性发展的新镣铐尚未形成，文艺复兴时代的艺术家，就在这样的过渡阶段的条件下发展和成熟起来，具有了非常丰富的创造性。芬奇就是其中最杰出、最典型的人物。
芬奇的思想和智慧，几乎深入到人类知识的各方面。他“不但是伟大的画家，并且是伟大的数学家、机械学家和工程师，物理学上多种多样的重要发明全归功于他”（恩格斯——“自然辩证法”序言）。这个全能的天才，在艺术领域中的创造更是丰富、显著，他把十五世纪绘画艺术的诸要素：解剖、透视、构图、明暗等琐碎的技法知识，经过长期研究和实践的结果，被整理成为科学的法则，并且规定这些绘画要素，在描写过程中互相联系起来，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这样，将绘画的描写技术推进到一个完成的阶段，从而大大地提高了绘画的写实能力和画面构成的完整性。
绘画描写的科学法则和严格的写实精神，是芬奇使艺术的形象达到数学那样正确的武器，但芬奇所要求的形象的正确，并不是采取机械地模仿自然的态度；正相反，他是一再反对这种描写态度的。他说：“画家只是凭着眼睛和技术作画，而没有任何理想，就好像一面镜子，只是将放在它面前的事物原封不动地照进去，实际上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事物的存在。”这对只求形似的自然主义的描写态度，是何等深刻的批评。在芬奇的作品中，所以强调人物姿势和运动的正确描写，很明显地，目的是为了通过它们以表现人物的思想和性格。关于这一点，芬奇自己说得更具体：“一张人物画，或其它形式的人物的表现，应该做到使人一看就很容易地从他们的姿势中，觉察他们的思想……就好像一个聋子看两个人讲话，虽说他不能听见，但依然可以从两人说话的动作姿势中，揣度他们讨论的主题。”
人物的性格描写，是芬奇的艺术创造中最重要、最辉煌的一部分。关于芬奇追求人物性格描写的情况，传记里这样写着：他在“最后的晚餐”的创作过程中，每画一个人的时候，必先研究那个人的地位是高是低，性格是善是恶，是诚实，是轻佻，是快乐还是忧郁……然后根据这些再进一步决定面貌、态度、习惯、动作等而进行打草稿的工作；为了创造犹大的典型，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每天早晚到无赖汉聚集的地方去找类似犹大面貌的人。芬奇不像同时代的许多画家那样，公式地、概念地来处理性格的描写，他是以人物的身份（阶级）、经历（生活）和年龄（生理）作为根据，再通过各个人对具体事件的态度，而显示出他们各种不同的性格，这两者——一般和特殊的结合，就是芬奇创造人物性格的基本方法；这也是人物的真实感和典型性的来源。在“最后的晚餐”中运用这种描写性格的方法最为成功。
芬奇在艺术上以及科学上的伟大成就，不能不归功于他那努力不渝的研究精神。就从他留下的约有七千页关于艺术和科学方面的手稿，可以证明他的研究工作是何等惊人，何等严格。但芬奇并不是一个书斋的学者，他的研究工作是和实践密切结合着的，这是他成功的关键。芬奇和同时代的人们一样，都是出色的实行家，因为“他们几乎都为自己时代的利益而生活着，都参与实际的斗争，他们站在某一党派方面，有的用语言和笔，有的用剑或其他武器斗争着”（恩格斯——“自然辩证法”序言）。芬奇一生的工作证明了这个事实：他研究科学是为了改造自然，为人类谋福利；他研究解剖、透视、构图、明暗等艺术的法则，是为了提高艺术表现现实的能力。
从实际出发的精神，形成了芬奇在思想方法上一贯反对宗教的教条主义和自然哲学的臆测妄断，而提出了理性的、明确的思想方法。这方法是以科学的实验作根据，去认识客观世界的，因此，芬奇认为“理论与实际的脱节，是最不幸的事”。他以这样一个例子说明了这个事实，他说：“古代罗马以后的画家，由于他们一贯地彼此抄袭，他们的艺术也就代代地衰微下去了……拿别人的作品做样本，只能制作出价值不高的图画。”大家都知道，十五世纪意大利的画家，大多是醉心于古代希腊艺术的模仿，惟独芬奇拒绝以古代的模仿来限制自己的艺术的创造。古代的艺术虽也为芬奇所喜爱，但吸引他的，则是使他不可拒抗的现实世界；“自然是一切之母”成了他的座右铭，成了他的艺术创作的中心思想，而不是希腊艺术的形式。
伟大的现实主义的艺术家芬奇，和一切世界文化巨人们一样，始终是为着人类的福利和社会的进步而工作着的。芬奇对于自己的祖国——处在四分五裂不安状态下的意大利的前途，是很关心的，他希望意大利能在一个坚强的国家统治者的手下统一起来。在他看来，当时的米兰大公路多威科是具有成为国家领袖的可能的，于是在一四八二年，芬奇抱着这种善良的希望到米兰去，为路多威科（即为意大利）贡献他的一切才能。虽然芬奇也知道，统一意大利的工作需要使用武力，但芬奇对于非正义的战争行为是反对的，他认为战争是“极端兽性的狂暴”。他在佛罗仑斯市政厅作的战争壁画上的景象，描写得如此野蛮、凄惨：“死亡的人，有的半埋在土中，其他的人流出的血和尘土混在一起，变成深红的泥……表现另外一些人在死亡的痛苦中咬磨着牙齿，翻转着眼睛，用握紧的拳头捣着他们的身体，腿扭曲着……”从这里也可以体会到芬奇是反对人类非正义战争的人道主义者。
芬奇是一个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他的理想和工作是属于全人类的。当欧洲的冒险家为了掠夺美洲的黄金而正在准备征服墨西哥时，芬奇在论“贵重的金属”的“预言”中，已推测到欧洲资产阶级扩张殖民地的趋势，并且对这种罪恶行为提出了尖锐的控诉。他这样说：黄金“将从黑暗凄惨的洞穴中产出来，会使整个人类遭受巨大的痛苦、危难和丧亡……它将招致无数的罪恶，它将助长并鼓舞卑劣的人们去暗杀、去盗窃、去奴役别人。”从这对资产阶级的卑劣、无耻、野蛮行为的控诉中，使我们更加清楚地知道：芬奇的理想和工作，是为了人类美好的未来的，在今天进行着的保卫世界和平，反对侵略战争的伟大斗争中，我们应当发扬这种精神。这就是中国和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为什么要纪念这一个巨人——芬奇——诞生五百周年的原因。
〔注〕芬奇，旧译文西，或译达文西。（附图片）
芬奇自画像

第3版()
专栏：

芬奇的作品介绍
——关于“最后的晚餐”和“蒙娜丽莎”两幅画　吴作人
五百年前在意大利佛罗仑斯城附近，诞生了辽奥纳多·达·芬奇。他是诗人，音乐家，生物学家，物理学家，军事工程师，水利工程师，建筑家，雕刻家，尤其是杰出的画家。他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奇才；在科学和艺术各方面，都下了很大的功夫，并且都有重要的贡献。
芬奇的年代，正是意大利在中世纪封建社会已趋崩溃的，新攫得政权的资产阶级初步形成的年代；是科学——尽管受宗教的疯狂暴虐的摧残——日益昌明起来的年代；芬奇就是在反宗教的人文主义的激流里，如同对科学问题的钻研一样对待美术，因而获得了空前的丰富的创造。
由于芬奇的作品都要经过长时期的经营和探求，以致在他的稀少的作品中间，还有大半是未完成的。他所完成的作品都是极高的艺术成果。如在“最后的晚餐”和“蒙娜丽莎”两幅作品里，都是比较完整地体现了他在艺术上所进行的面向客观实际的钻研的精神。
“最后的晚餐”是描写罗马帝国残暴统治下，民间所创造的耶稣的传说故事的一幅画。它描写着耶稣在和十二个门徒一起晚餐的时候，告诉大家说，在他们中间有一个人出卖了他。
在芬奇之前已经有过好多画家，如乔陀（1266—1336），安得列亚·迨尔·加斯大尼阿（1390—1457），狄·吉尔郎达育（1449—1498）等，都表现过这同样的题材了。但是面对现实，观察力过人的芬奇绝不肯低首下心地，遵循既成的规矩，采用虚构的情景，神化的人物来画成一幅没有真实性以至庸俗的宗教画。他不采取早期作家的缺少感情的边线勾勒法，也不仿效佛罗棱画派所流行的装饰风格；他所想要做到的，就是用什么语言来把这个故事的人间性说得最真实，最入情入理。
芬奇看到了这些角色不是神而是人，是有骨有肉的，受尽压迫的人。他们是单纯的，悲惨无告的，在绝望中攀着了耶稣。可是，他们自己中间的一个，竟受了敌人的贿赂，把耶稣出卖给刽子手了。当他们（十二门徒）听到了耶稣的宣告，他们是如何地惊慌失措，忿怒和不安。这些，就是芬奇所要处理的场景了。
从前佛罗仑斯城有一个修士，专画一些天堂人物因此人家就叫他安藉理珂
（意即“天使专家”，1387—1455）。他的作画，在未动笔之前，先就跪下来做祷告，“以求神助”。可是芬奇，他挟起画本，走上人民聚集的地方——市区里的大广场或市集，求助于当时社会的贫苦人民，他于是获得了真实的形象。他首先要写出十三个人的独具的特性。写每个不同的面貌和体魄，显示着他们各别的生命，和每个人对于这个惊人的事件的不同的反应；更主要的就是要把这些纷乱的情绪组织起来，彼此有联系，远近有呼应，使得这一幕悲剧的场面在综错中得到统一。
我们看这画上主题人物耶稣右侧的年青的约翰，两臂垂着，身子倾斜着，不胜悲忿的神情。左侧的雅各，两臂张着，欠身作失措的形状。腓利（左侧第三人）两手扪胸，以明心迹。……每个人都反应着惶惶不安，在交头接耳惊相问探的时候，就是那出卖耶稣的犹大，在大家怀疑和追究的压力下，虽然还没有被揭发，而他自己已经畏惧起来，像是人家知道了他的罪行了。他回身向后看，想把自己置身事外。但是尽管躲避在阴暗里也隐藏不住他的险诈卑劣。看他手握着那可耻的钱包，想带着贿赂逃走。在这极度怆惶散乱的情绪中，只有耶稣是神色沉静。芬奇强烈地写出这个对照。和这个相配合着的还有人物的激动，和背景建筑物的简单稳定。由中央部分的主题人物向两边发展，以三个人为一组，每组人物的动作和情感是紧密连系着，组和组之间彼此呼应，而整个的运动又是从两边向中央部分集中。加上两壁和顶板以及长台，都是单纯的直线，使全部画面充满了矛盾中的和谐。
“最后的晚餐”是一幅世界稀有的杰作，但它遭到了稀有的损害。这幅作品是画在米兰的一个修道院的餐堂的墙壁上。芬奇在这幅壁画的制作上，大胆地做了新的材料试验，不幸这种材料是很不坚固，画成了不久就开始剥落了。加上在一六五二年，无知的僧徒，为了要扩大门洞，就把壁画挖了一块，画面中央人物的足部就给割去了。一七二六年，又来了一个和尚，自称掌握了旧画翻新的秘诀，于是把壁画上面加涂了一层。到了一七九六年，拿破仑的侵略军进占了这个古城，竟驻入修道院，把餐堂做了马厩。士卒们最喜欢对着这壁画上的人物的头部抛掷小石块来竞赛命中力。经过了屡次磨难，“最后的晚餐”能留传到今天的也没有多少了。我们只能从模糊不清的画面上，依稀琢磨一点芬奇当年的精心制作的影子。
“蒙娜丽莎”是那波里人，生于一四七九年，十六岁就做了佛罗仑斯的皮货商觉贡多的妻子（因此这幅画也称做觉贡达，也有人称它做“微笑”）。这幅画像，几乎是欧洲绘画中间最令人注意的一幅。关于这幅画像的一些动人的传说，吸引着几百年来尤其是在一九一三年以后（该画曾在一九一一年被窃走，后于一九一三年找回）世界各处的各种各样的观众。芬奇以四年的光阴（一五零三—一五零六）完成了这幅画像（当然不是每天画）。他分析面部的结构，研究明暗的变幻；如何表现肌肤的泽润，生命的动颤；把人的形象和神态，这样完整地、现实地画出来了，可是芬奇还认为不满足。
当芬奇画“蒙娜丽莎”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具有几十年的工作经验的五十岁的老作家了；可是当他每次在新的对象面前，他决不卖弄他的经验，而虚心地发挥他科学的诚恳的态度。他的现实的作风使他不会以外表的形似为满足，而要求不断地有新的发现。
芬奇不去想一个缥缈的象征，他从深入的观察中渐渐掌握着事物的运动、平衡和对照的规律，他又根据这个规律来策动和处理事物。他之所以成为文艺复兴期的杰出的作家，乃是因为他不限于像当时的人文主义者那样仅沉醉于对古典文物的模仿，而更进一步投入现实，丰富了自己，更进一步地武装了自己的创造力。
有些人喜欢把芬奇制作这幅画像的过程渲染得神奇不可思议。其实芬奇从来不是什么魔术家。他观察、分析、综合思想的反映和情感的激动，没有一点疏忽，也不用一点暗示；一切都是明朗彻底的，一切都有科学的依据。假如说有什么秘诀，这便是芬奇的秘诀了。
此外芬奇还有几件作品和数以千计的画稿和素描，分藏在世界各国的博物馆里（苏联列宁格勒隐修院博物馆，法国巴黎鲁弗尔博物院，英国伦敦国家美术馆和温莎宫，以及意大利各城的收藏处所）这些作品影响了和芬奇同时代的作家和他的后辈。如克莱第，迨尔·萨尔多，觉尔觉纳，甚至芬奇的老师维洛齐阿，还有和他齐名的年青作家拉斐尔也在吸收他的方法。他曾培养了一些学生，如贝尔特拉斐阿、梭拉李阿等，其中以鲁依尼最享盛名，可是把芬奇的风格最庸俗化了的也是他。这种影响在欧洲流传，一直到几个世纪以后。但是，这仅是欣赏和模仿芬奇所创造的形式，并没有探讨芬奇如何在创造，于是“庸俗化”是不可避免的。
芬奇鄙视宗教，因为宗教和科学真理是不两立的。他在罗马梵蒂冈的时期，教会把他的科学实验看做妖术，他很快就离开了。他站在文艺复兴的最前哨，他虽然感到孤寂，但他给无数在他后面的人开拓了新的道路，给近代文化以极大的启发。他的成就，不仅是意大利的而已经是人类的宝贵财富。
芬奇的工作——无论科学研究或艺术创作，都是为了建设人类幸福的将来，这从他的理想和实践中可以得到证明的。正当美帝国主义以野蛮的侵略战争，企图毁灭人类的优秀文化、和平生活的今天，我们来纪念芬奇的诞生五百周年，这对于我们在进行着的保卫文化、保卫和平的工作，是有着重大意义的。（附图片）
芬奇的壁画：最后的晚餐（作于一四九五年——一四九八年）（原作在意大利米兰圣玛利亚餐室壁上，已剥落，模湖不清。此系根据R·摩根临摹本复印，原尺寸为420公分×910公分）
芬奇的油画：蒙娜丽莎（作于一五零三年——一五零六年）（原作藏于法国巴黎鲁弗尔博物院，原尺寸为77公分×53公分）
芬奇的油画：玛多娜和花（作于一四七八年——一四八零年之间，原尺寸为49公寸×31．5公寸。现存于苏联列宁格勒隐修院博物馆。）
芬奇的油画：玛多娜·丽达（作于一四八五年——一四九零年之间，原尺寸为42公寸×33公寸。现存于苏联列宁格勒隐修院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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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栏：

纪念伟大的科学家辽·达·芬奇
陈一霆
历史上杰出的伟大天才，意大利画家、雕刻家、音乐家、科学家、建筑家、工程师，辽·达·芬奇生于一四五二年四月十五日，距今整五百周年。他正是生在欧洲的文艺复兴时代。在欧洲，那时候新兴的资产阶级开始打垮了封建贵族的权力，而近代的欧洲国家和近代的资本主义社会从那时起就开始发展起来了。同时，在德国农民战争中出现了无产阶级的先驱者，预示了日后的阶级斗争。那时候，在复现的古典的古代希腊文明的光辉形象的面前，意大利出现了一段预想不到的艺术繁荣时期；西欧各国也都产生了新文学——这就是近代文学的胚胎。而欣欣向荣的自由思想，又一天天在生着根，准备下了十八世纪的唯物论。自然科学也在当时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漩涡中取得了它的系统的、全面的新发展。辽·达·芬奇可以说是在那个伟大时代所产生的伟大人物之中的最为出色的一个，他在艺术上和科学上各方面都极为擅长。历史告诉我们，过去从来未曾有过一个人像芬奇那样一身兼具艺术上和科学上的天赋；在他的智慧的头脑中有着丰富的敏锐的美感，也蕴藏着同样多的科学的理想；他实在是一旷古的奇才，真正算得是文艺复兴时代博学多艺人物的最伟大的典型范例。
在艺术上，芬奇的成就主要的是绘画。他在绘画艺术上不仅超过了前代的人，并且也超过了同时代的人。他和同时代的艺术家们的基本区别乃是在于他不愿将他在艺术上的发展局限于古代范本的临摹上。他向自然学习，他从活的自然界中和活的人物上寻找自己的作品的典范，以他自己特有的天才独创风格。在这一意义上，可以说，他革新了绘画的艺术。他是第一位认识到光的明暗在世界的那些最动人的优美外观上所占的重要性的画家，他对于色调及光的明暗的对衬以及二者的调和有极敏锐的感觉和领会。他不仅止于注意各种各样的外观表象，而且还不倦地探求其潜在的原因和规律。无疑的，他对各门自然科学，尤其是生理学、解剖学及光学的研究，帮助他在艺术创作上解决了许多问题；他是第一位把科学知识和艺术创作完美地结合起来的人。他曾说：艺术的问题就是科学的问题。例如，为了建造一个骑马的卢多维珂·斯佛尔查纪念碑，他潜心研究马的动作和马的解剖学以及青铜的大量铸造术；为了使他的画幅优美逼真，他研究了明暗律和透视理论。这些都是他的前辈和同时代人所做不到的。他精于刻画人的面部的各种心理上的表情，也善于描绘大地山川景物。他很喜欢以山川景物作他的画中的背景。他的奇才就表现在他的画中人物和景物的那种完美的调和、形式及艺术的意味。从早期起，他就在对于生活的描绘中找到了把表达刻画的最细致的精确性和生动性与线条的韵律结合起来。他的优美的画幅总是令人惊叹于它所反映的真实的生活；这是他的艺术表现的许多伟大品质中的最伟大的一点。他的最著名的作品有“最后的晚餐”和“蒙娜丽莎”等等杰作。
在科学方面，芬奇是解剖学家、生理学家、植物学家、物理学家、数学家、地质学家、天文学家……。他热心地以观察和实验方法研究着在他那时代所有的每一门理论的和应用的科学，其中有些并且是他所首先开始研究的。在许多方面他的研究成就都远超过了他的同时代人。他首先倡说：月光就是太阳光的反射；地球表面是在变化的。明暗律的发现将这位不倦的研究者引向透视理论的研究，又从透视理论研究到光学、眼的生理学、人体和其他动物的解剖学、肌肉的动作、植物的生长和构造等的研究。在水力学、静力学和动力学、材料强度和机械原理等方面，他也都做过深入的研究和实验。他曾经有数月之久毫不间断地废寝忘食地埋头于数学和物理学各项问题的研究。最早的关于摩擦阻力的一些实验就是芬奇所做的。从这些实验中他得出了摩擦定律；由他的笔记本中所画的一个物体停在一个斜面上的素描看来，可推想而知他是第一位对于“休止角”有了清楚的概念的人，他或许就是根据这而求出了摩擦系数。总之，在自然科学方面他是近代人中首先从事研究许多为后世无数的研究者们所努力钻研解决的问题的人。他的伟大之处就在于他的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他满怀着关于力学定律及其应用的新奇理想。他是当时的最伟大、最成功的建筑家、工程师。他的建筑和工程计划大胆、进步，具有惊人的气魄。他曾是各种公共建筑物的建筑师；他曾经参与建筑著名的极美观的米兰教堂；他曾以充足的信心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计划，要把佛罗仑斯城内的圣约翰洗礼堂迁移到该城的另一部分去，并把它升高在
一庄严堂皇的大理石台基上。在野外工作方面，他曾设计开凿运河、修筑海港等等。他总是全神贯注地思考研究着自然地理和工程学的各种有关的问题。为了改善罗梅利纳和隆巴平原一带的灌溉水道系统，他设计了许许多多新的工程；他热心地研究着河流的作用、山脉的结构和雷雨的现象。他并且是
一位极富于想像力的发明家。他发明了风力计、湿度计、挖泥机、运河水闸等等。他曾幻想制造飞翔的机械。据专家的推断，假若他能得到某种动力，他或许可以完成他的飞翔机械。他还知道一种可以长时间在水中潜留的方法。
芬奇不仅是那时代的博学多艺的伟大艺术家、科学家，他并且还是那时代的伟大人道主义者；他喜爱和平，憎恶非正义的战争。他在佛罗仑斯时曾奉命为该城创作一幅可以和他为米兰创作的相媲美的画；他为这幅画选取了一个战争的场面。这并不是因为他喜欢战争；在他的笔记中，他曾以“兽性的狂暴”一语来表示他对非正义的战争的憎恶；他把这个战争场面画得充满了恐怖，就是他对这种兽性的疯狂残暴的揭露。伟大的芬奇典型地表现了人类为了自己的幸福对征服自然的永无止境的探求的崇高精神。他的名字和他的成就是永垂不朽的。